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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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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六章:新亭夜宴之相鼠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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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么刀光剑影?!

  躲什么明枪暗箭?!

  尸山血海都趟过

  千夫所指何所惧?!

  哼哼哼!

  数十载国仇家恨

  一朝青丝变白发

  贼未灭兮寇又来

  瞋目冷对北国狼

  “咚”的一声!

  朱诞突然对着左席用力地踏了踏地板

  泰山羊氏的羊鉴立时就吓得脸色煞白

  诸葛恢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左席不少做贼心虚之人也是心头一颤

  朱诞满脸讥笑地扫了一眼左席的众人

  这帮平日里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畜生

  这帮见了匈奴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北伧

  竟然还他娘的有脸来这江东作威作福?!

  朱诞忽然把目光停留在了羊曼的身上

  这可是大晋的英雄

  先太傅羊祜的嫡孙

  羊曼目光阴骘地盯着桀骜不驯的朱诞面沉似水地捏了捏“咔咔”作响的手指

  宋哲不由得咽了口唾液神色里也多了份凝重

  而羊曼身旁一直不动声色的刁协竟是突然手持着麈尾小扇倨傲地走向了朱诞的近前(麈尾扇清谈必备之雅物《三国演义》中庞统和司马懿皆手持此物晋代陶潜的 《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中有云:“亮以麈尾掩口而笑。”)

  “哼哼!朱老太守未免太过言重了吧?!”

  刁协轻摇着麈尾小扇挡在了诸葛恢的身前

  诸葛恢赶紧趁着这个当口灰头土脸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坐席

  “你又是何人?!”

  朱诞捋了捋银须慢慢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了眼前这个体态略“肥”的刁协

  “渤海刁协现为镇东军咨祭酒”

  “什么刁协?!老夫从未听过!倒是齐桓公身边有个叫竖刁的贼子你这名字倒过来读正好是个“斜刁”这“竖刁斜刁”倒是挺押韵的啊?!哈哈哈!”

  刁协的眼神里立时闪过一丝愠色

  “朱老太守是前辈怎会以取笑他人之名为乐?!何况我渤海刁氏也是名门望族岂可受此之辱?!”

  朱诞立时皱了皱头像是回忆起了似的

  “你可是御史中丞刁攸之子?!”

  刁协不由得拧了拧眉头

  “朱老太守认得家父?!”

  “哼!还说你不是竖刁之流?!”

  朱诞鄙夷地冷哼了几声嘴角也抬起了一抹不屑

  刁协的眼角立时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成都王司马颖赵王司马伦长沙王司马乂你历仕的这几位可是都不得善终呀!”

  朱诞冷笑连连地打量了几眼面红耳赤的刁协然后又把戏谑的目光投向了琅琊王司马睿

  琅琊王司马睿的眼神渐渐地冰冷了起来心里更是反复“咀嚼”着“不得善终”那几个字

  刁协咬牙切齿地攥紧着麈尾小扇凶相毕露地盯着朱永长那苍老却挺拔的身躯

  朱诞不屑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刁协竟是潇洒地甩了甩“呼呼作响”的宽大袍袖

  “老夫听说你过去还做过太常博士?!想来也是文采斐然?!既然今夜又是以诗会友那就让老夫和在座诸公都好好听听!”

  朱诞再也没有去多瞧刁协一眼就自顾自地往贺循的席位走去

  贺循竟是直接就起身迎了上去然后挽着朱诞的胳膊一同回席

  众人动容地看着这对生死与共从来都是共同进退的刎颈之交

  孙盛的心头更是涌起一股伤感又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心之所往

  若是他此刻能够立即飞回关中与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该有多好

  刁协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扫了一眼四周幸灾乐祸的嘴脸

  “风飏木叶尽潮卷雨打亭”

  刁协怒目切齿地念着每一个字眼神里更是透着一股子恨意

  朱诞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顾着与贺循一起把酒言欢

  “亡命覆巢下来集君子庭”

  刁协忽然又扫了一眼满座的高朋然后恭敬地对着琅琊王行了一礼

  司马睿微微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轻轻地对着刁协点了点头

  刁协立时昂头挺胸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自信

  “庭中正荣华君子仁者性”

  刁协看着富丽堂皇的暖阁还有那些高谈阔论的宾客禁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朱诞

  “驯心托素质尚可保百龄” (此诗乃猗顿所写名为《《燕归庭》》)

  朱诞的眼皮不由得动了一动却是依旧没有去瞧一眼刁协

  “哈哈这诗写得好啊老子一听就懂了这是在骂朱诞不要不识相只有听话才能活得长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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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哲哑然失笑地轻拍着孙盛的小肩膀眉眼之中更是不停地闪烁着莫名的激动

  孙盛一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宋哲一边又赶紧又与他挪开了一些距离

  “孙郎啊孙郎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刁协说得多呀!他们这帮人真是厉害这些诗真的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风飏木叶尽潮卷雨打亭多应景呀!他这不仅是在劝江东人归附也是在劝北族要团结刁协此人有些不简单呀”

  可就在这个当口!

  右席之上

  周勰突然满脸不屑地站起了身趾高气扬地对着刁协昂起了头然后又看似恭敬地对着江东的耆老们行了一礼

  刁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警惕地看向了他身旁的周玘

  周玘微笑着与众人点头示意脸上更是洋溢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周扎却是对着刁协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一脸无奈地喝起了酒

  众人的目光也都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了周勰

  这个已故平西将军周处的嫡孙

  乌程亭侯周玘最疼爱的嫡长子

  又是义兴周氏下一代的领头人

  周勰故意模仿者朱诞的一举一动然后抑扬顿挫地吟哦了起来

  “子规啼血遥集桑里”

  “维鹊之巢委鸠居矣”

  “鸤鸠无仪不成嘉礼”

  周勰气势汹汹地昂着头目光更是越过了刁协直接逼视向了上首的琅琊王司马睿

  “信誓旦旦国难未已”

  “是贰其行相鼠有体!!!”

  “她娘的!这又说得啥?!”(猗顿所作的《杜宇》文笔功力真是令人钦佩。杜宇者古蜀国国王虽然算是明君但滇北人认为他是外族所以认为他是入侵者这才有了他死后化作杜鹃鸟的传说。另外有人说他参与了武王伐纣但猗顿认为杜宇时期已是东周。)

  宋哲心急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孙盛目光却一直看着正在向朱诞行礼然后又把刁协晾在一边的周勰

  “哎!年轻气盛不死进退取祸之道也”

  孙盛不由得摇了摇头

  “说呀!”

  “哎北方豪族犹如杜鹃亡国啼血之后飞至吴地南方的雀儿感念他们可怜将自己的雀巢让与他们同住却不想他们“鸠”占鹊巢之后不仅不肯走了还仗着亡国之恨去残害南方的雀儿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相鼠都比这些北人要脸!”

  “相鼠?!”

  宋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是《诗经相鼠》里的诗句也是诗经里骂人最露骨的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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