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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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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6章人涉卬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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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信息繁杂听到杀猪菜三字或许也不觉得如何可是在大汉尤其是在山东之地牲畜稀少牛羊都是士族子弟才能吃的平民百姓要杀头猪那都是过年才有而且还是富余之家。大多数百姓平常都是以糠麸野菜度日那有什么天天都能听见吃杀猪菜的道理?

  也刚好乞丐头脑有些不正常才会将王铭的所言当回事。

  吵闹起来蔡昱就听到了。

  王铭曾经开玩笑说蔡昱就是一头野猪整天就知道去旁人后院拱菜那天不小心就被抓住杀了吃故称之为杀猪蔡。

  再加上蔡昱……

  蔡昱透过窗户似乎在街对面的人流当中看到了像王铭的身影。

  那个身影举着一个长条形状的什么东西在脖颈上敲着像是一把战刀横在脖子上……

  出事了!

  蔡昱他旋即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他莫名其妙的就看到了司马氏的行文……

  然后又有人当着他面在说什么曹丞相要出兵北上要进攻上党……

  还有这几天安阳之处说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可就是一直没见到人……

  蔡昱没有后世什么被发现了就要立刻杀身成仁的勇气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和小娘子谈心他喜欢喝酒他喜欢很多东西但是他不喜欢死亡。

  所以他想到的不是保护秘密而是逃走。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

  因为人性经不起太多的考验。

  永远也不要觉得人性多么美好。

  因为人性的邪恶永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可以相信世界都是好人多但是绝对不能认为遇到的人都是好人。

  毫无理由的要求属下忠诚并且认为属下就理应忠诚的恐怕也就剩下了口头忠宣誓诚了。斐潜清楚这一点他明白那种极端的忠诚是建立在极端的环境之下所谓人心不古是因为环境已经是不古了。

  斐潜从来就没有要求过蔡昱王铭等人要保持忠诚要杀身成仁。

  忠诚只能是在极小的范围之内一旦扩大就难以忠诚了。

  就像是曹操之前也是忠诚于天子忠诚于大汉的。

  在曹操起兵的时候依旧是喊着为天子效忠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的。

  然后现在呢?

  若是让那些在曹操创业初期抱着匡扶汉室的理念死在了河洛死在了兖州的那些曹氏忠诚之士复活然后看见当下曹操麾下的官吏乡绅什么的怕是立刻就会跳将起来将当下这些官吏拖到天子面前全数斩首。

  全部杀了多少还可能有些冤枉的。

  但是十个放走一个恐怕还是有些漏网的。

  因为曹操本身就已经做不到为了天子为了大汉的忠诚了曹操必须要考虑曹氏夏侯氏的族人的相关利益那么其他人也是一样。

  斐潜没有迎天子所以斐潜治下就首先没有了严重的上层政治倾向的矛盾冲突。

  即便是如此在斐潜治下的地盘之内也是此起彼伏的叛变是收拢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形成的相对来说比较利益一致的政治集合体。

  而曹操之下这才刚刚准备整合又怎么会瞬间完成斐潜提前用了两年才算是勉勉强强基本完成的事项呢?

  还有像是情报渗透其实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曹操现在想要立刻做好这个方面的工作又怎么可能?

  舒适平缓的生活使得蔡昱丧失了原本的警惕性所以让他犯下了错误留下了痕迹然后被荀或盯上了。

  若不是王铭这个变数说不得蔡昱要等到被抓了才会知道自己暴露了。

  得益于骠骑这些年持续不断的信息传递使得不仅是将领的平均水准得到了提升在其他方面比如像是蔡昱这样的人也同样的到了一定量的知识普及。

  知识就是财富。

  知识也是生命。

  蔡昱借着饮酒的举动使得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然后回想起脑海当中之前并不怎么当一回事的相关『知识』起来。

  『紧急逃生守则』第一条出城。

  直接往城门奔是大忌。

  蔡昱站了起来看了看桌桉上的剩菜叫来了小二打包。

  当然当下称之为『打荷』因为是用荷叶包着的。

  古代可没有后世那些人那么爱摆谱当然浪费粮食的做法其实是某个时间段之后所产生出来的后遗症。

  提了小二手脚麻利捆扎的荷叶包蔡昱借着酒胆装作半醉的样子摇摇晃晃低着脑袋往回走。

  站在哨塔之上的荀或皱着眉头。

  『令君要抓起来么?』在一旁的兵卒问道。

  荀或迟疑了一下。

  直接将蔡昱抓起来严刑拷打也不是不可以。

  可直接抓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严刑拷打也是随便那个狱卒就能做到的若是荀或也这么简单粗暴的直接上那他还特意来安阳干什么?派个随便什么人过来不就行了?抓起来打一顿然后带着口供返回邺城。

  荀或当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农学士工学士。

  这几乎是摆在荀或面前的可疑人员。

  可是很遗憾的是这也几乎是曹操治下唯一真的能和普通百姓在一起对于大汉民生有重要影响的官吏了……

  农学士支撑起了曹操之下的农业经济进步和发展工学士也是如此。

  不是说曹操之下没有人去专研这些农学和工学而是斐潜那边的农学工学技术比曹操这边超前好用所以曹操之下原本去专研农学和工学的人还有必要去继续闷头研究么?

  曹操所控制的大汉的整体经济并不好但是并不是曹操之下所有士族豪右都明白这一点。

  即便是明白了也未必在意。

  因为曹操之下的这些士族豪右并不在意大汉好不好他们只是在意自己过得好不好。

  蔡昱虽然不是农学士和工学士但是他和某些农学士工学士的关系都不错很显然也不可能所有的农学士和工学士都是间谍所以如果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或者说直接抓到和蔡昱接头的农学士和工学士而是随意处理甚至屈打成招的连坐……

  那么原本山东之中就没有多少实干的官吏莫非是打算彻底摆烂了?

  荀或如今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之上的杂耍人员不仅要走下去还要耍得好。

  荀或可以不来安阳的。

  或者说他不应该来的。

  像是坐到了他当下这样位置的人可以指挥很多人。荀或完全可以遥控很多人去做这个或是去做那个然后他甚至连做事的具体过程都不需要亲自过问同样也可以安排一个人去汇总就可以了。

  各司其职不是很好么?

  可是没有。

  山东不是没有人而是没有人可以用。

  不是没有职而是在职位上的很少干正事的。

  然后干正事的这些人里面又掺杂了骠骑的眼线这样复杂的情况下能怎么办?

  如果荀或不亲自来怎么保证『结果』里面是真实的?而不是掺杂进去了其他派系想要的东西?现在朝堂之上已经是够乱了荀或更希望他的举动是让朝堂平静下来而不是再添上一把火。

  天子想要权曹氏夏侯氏想要权郗虑那些家伙也想要权。

  百官想要利士族想要利郡县豪强也想要利。

  就这么一点够给谁分?

  那么借着机会搞事情窝里横不就是必然的么?

  荀或也想要大声疾呼表示让这些人都抬头看看关中去看看斐潜可是又有几个人愿意听?

  躺平的快乐荀或不懂。

  但是荀或知晓躺平的后果所以他很累。

  他又必须拖着这一大帮子躺平的家伙一起走。

  丢弃很简单可是丢下了就没了山东剩不下多少了。

  荀或看着蔡昱的身影『他要是不逃走就不动手。盯紧他我们要抓的是他后面的那些人。』

  『对了……』荀或又吩咐道『方才酒肆似乎有些动静去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中牟。

  所有的东西一旦被垄断就会变得很魔幻。

  最先垄断的就是权柄。

  卢洪悟了。

  论家世他没有家世论能力他能力不强论人脉他不认识什么名士更不是什么经学大师的徒弟他就像是一个成绩不好长相一般在一个大家庭里面的孩子。

  至于为什么是孩子是因为卢洪觉得自己长的还不够大。

  而这样的孩子在曹操这样的大家庭里面是得不到多少宠爱的。

  没有宠爱就没有多好的吃食卢洪他就被迫要去和狗抢吃的。

  有人生下来就在罗马有人生下来就是骡马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卢洪一度以为自己能爬上去爬到天上去结果发现根本上不去没有人愿意腾出位置来给他。没有空间可以上去所有的权柄都被垄断了不是在曹氏夏侯氏的手里就是在这些乡野豪强的手中。

  所以卢洪觉得自己没得选。

  窝里面的小鸟很多想要吃饱成为最终能飞的那个就要将其他的幼鸟踹出窝去。

  剩下的自然就是胜利者。

  卢洪知晓自己还很弱小所以只能先踹一个个头稍微大一些的至于最大的那些卢洪知道自己踹不动真莽上去搞不好自己反倒是被踹。

  卢洪只掌控战略层次问题战术上面的事情就交由王海他们这些专业人员制定。毕竟现在卢洪也没有了人手。

  王海下定决心之后行动计划就很快出炉了。

  又是一轮的血誓每个人手指头又再次的割一遍。

  和大多数事情一样如果人数只是保持在小范围之内忠诚度还是可控的。

  王海的这些手下相对来说还算是可以的至于底层的兵卒大多数只是知道有『活动』了但是具体要做什么并不清楚。

  潘氏老太爷要庆寿。

  王海的计划就是给潘氏老太爷好好的『庆寿』。

  在这一点其实王海和卢洪很相似。

  他们都是饿狗平常未必多叫唤但是一旦真的咬上了就绝对不会松口。更何况如果潘氏不是替死鬼那么死的就是他们两。自己死还是道友死这还用得着婆婆妈妈迟疑不定么?

  为了成为窝里面最大的哪只鸟谁也不能轻易踹的那种鸟就必须突破自我充重塑新生!

  当然是用旁人的骨肉鲜血来重塑……

  ……(?▽?)/……

  夜深沉。

  蔡昱穿上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摸了摸怀里用油纸包好的身份证明又看了看另外一小包也是包好的小包裹。

  正经出门不出城恐怕是出不去的。

  蔡昱又没有飞檐走壁的本领所以只能想着一些不怎么正经的方式逃出城去。

  只要出了城就基本上脱离了监视范围然后就简单了。

  换个身份往山沟当中躲几天等风头过去再跑路不迟。

  至于什么身份蔡昱都已经想好了嗯也不算完全是他想的。

  因为他一旦逃离肯定就会有人跑到各地村寨去询问所以他只要装成一个早一步去询问的小吏就可以了见谁都是一脸严肃『说最近有见到什么陌生人没有?』

  如此一来他至少有七八成的几率不会被发现。

  蔡昱在安阳没有家人唯有一个随从他已经打发那个随从出城了至于那些谈心的小娘子更是只有交情没有感情所以只要他一逃基本上就没啥事了。

  而唯一能走的便是安阳的水渠。

  就是这个天气啊……

  蔡昱咬了咬牙然后侧耳听了一下周边的动静便是悄悄的提起了小包裹摸到了后院从早就搭好的半截梯子之处翻过了原本就不高的围墙又在阴影之下缩了一阵看着没有动静便是顺着阴影往安阳水渠之处摸去。

  一路有惊无险蔡昱甚至开始觉得自己也有些这方面天分就在他刚刚钻过了水渠浑身颤抖着准备找个地方换一身干爽衣服的时候忽然周边火光一亮!

  荀或微笑着在火光之中露出了身形『蔡从事欲往何处去?』

  ……⊙﹏⊙|||……

  火光熊熊。

  谁能想到上门庆寿的其实是丧星?

  潘氏也没想到。

  中牟潘氏在中牟算是大户可若是和其他的豪强相比较来潘氏又算是小的了而且不管是在那个年代从内部攻破都是最容易的事情。

  『潘氏谋逆!勾结乱贼!罪大恶极!

  杀无赦!

  』

  些许喊冤的声音很快的被疯狂的和欣喜的声音掩盖下去。

  得到了消息急急赶来的任氏被卢洪拦住了。

  『尔等好胆!』任氏之人大怒。

  在看到卢洪的那一刻任氏便是认为王海叛变了。

  很奇怪是不是?

  谁都是认为自己是对的和自己做对的都是叛变的……

  毕竟潘氏和任氏多年在中牟也是常有往来相互之间甚至还有联姻的卢洪和王海这一次不打招呼直接动手让任氏感觉到了愤怒之外也多少有了一些恐惧。就像是自己养的一条狗忽然一天不是朝外而是开始撕咬着自己啃食着主人的血肉一般!

  任氏甚至都已经派人连夜前往许县通知任峻了……

  卢洪不慌不忙的上前拱手为礼『任郎君……我这是为了任氏上下才不得不行此下策啊……』

  任氏摆出了一副你个糟老头子的表情。

  『丞相三番五令战马只需官卖!

  』卢洪笑了笑『潘氏盗卖军马在前勾结司马氏谋逆在后如今证据确凿自然当以谋逆诛之!怕是任中郎知晓在下所为也会赞许有加罢?』

  『勾结司马氏?谋逆?』任氏郎君皱起了眉头。

  若仅仅是盗卖军马这个事情其实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么也不严重有时候发表个什么公告表示一下愿意虚心接受来自社会各界的监督和批评并以此为鉴举一反三什么的也就大多数可以混过去了。

  但是勾结司马氏有意谋逆……

  这罪名就不小了。

  『司马氏勾结逆贼谋逆作乱陷乐将军麾下大将于山中!』卢洪笑着可是笑容里面却没有半点的温度只剩下了阴森『若是主公知晓潘氏和司马氏多有往来……不知是喜还是怒啊?潘氏如今授首想必也可以消主公之怒了……不知任郎君以为如何?』

  卢洪嘴上说的是潘氏但是实际上指的是任氏。

  潘氏和任氏其实都是司马氏的下线么。要不然潘氏和任氏的战马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还是太行山里面长出来的?

  任氏之人咬牙半天恶狠狠的盯着卢洪却又无可奈何的说道『既然潘氏谋逆……我们撤!』

  卢洪笑着『好走不送!』

  丢车保帅么谁都会。

  可是谁又能确保自己一定是『帅』而不是下一个被丢出去的『车』呢?

  ……ヽ(;′Д`)?……

  夜色混沌。

  火光闪烁。

  荀或让人给蔡昱披上了一件披风。没有说让蔡昱就这么被冷风吹甚至连让人将其捆绑都没有。

  荀或看着原本属于蔡昱带着的那些东西细心的一项项的检查过去然后笑了起来。

  蔡昱心中忐忑不已。

  不管是什么时候荀或都是这般温润模样。

  荀或站在蔡昱面前『没事我就问几句话就可以回去了。天气冷待久了不好。』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蔡昱和荀或两人是朋友在夜观天文或是野外看风景……

  蔡昱没说话。

  荀或看着蔡昱声音并不大只不过他的问话却像是刀子一般的锋利『对了蔡从事可是小名为豚?』

  蔡昱:『(;¬_¬)……』

  荀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传令!立刻缉拿王铭王典农!』

  蔡昱:『(⊙?⊙)!』

  荀或转过头来继续问道:『蔡从事这个表情……嗯除了王典农之外还有我所不知道的……是谁?』

  『o(╥﹏╥)o……』蔡昱扭头过去。

  『无妨』荀或笑道看着蔡昱说道『来人!将蔡从事被捕一事散布出去……想必此事散播而出若有如同蔡从事一般欲夜行郊游者多半就是蔡从事之友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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