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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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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0章一切还行,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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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厉喝突然从潘璋口中爆发而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大猫一样嗷的一声震耳欲聋。趁着张允被震慑的一个瞬间潘璋反倒是抢前一步靠上了张允的盾牌贴着张允的盾牌往边上一绕导致原本张允用来格挡的盾牌反而成为了进攻的阻碍。

  张允一刀落空潘璋伸手按出张允持着的盾牌两个人几乎同时又是相互瞪着眼大吼出声齐齐举刀又砍然后在空中『噹』的一声撞在了一起闪耀出火星四射!

  这一刀互砍张允顿时感觉到了潘璋的力气在他之上不由得心中一跳右手战刀微微卸力企图将潘璋的厚背战刀滑卸到一边并且向左跨了一步意图抢到潘璋的左边远离潘璋的战刀范围同时进入自己更舒适的攻击范围。

  可是张允才刚将潘璋的战刀卸出去刚想要挥刀劈出却听见风声响动只见潘璋一翻腕子沉重的厚背砍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横着就挥了过来!

  张允只能横盾来挡这一次刀盾相交便又是一声巨响。潘璋战刀反弹了回去张允也被砍的盾牌控制不住的上扬踉跄而退。

  张允手臂在剧烈的撞击之下不免有些酸麻却见到潘璋就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又是踏步奔来心中大叫一声『苦也』不得不再次用盾牌去格挡潘璋势大力沉的厚背战刀。

  张允身后的护卫也抢了过来大呼道:『将军!退一步!』

  没等张允护卫声音落下张允便忙不迭的跳开了一步身边一名江东兵趁机一枪刺来却被张允一盾架开然后一刀反砍掉了其手臂顿时江东兵的手臂和长枪一同掉落惨叫声中就翻滚而倒。

  而另外一边的潘璋也是让过了张允护卫的突刺然后一个手肘打在了张允护卫的咽喉之处就听到骨裂之声张允护卫松开了长枪双手捂着咽喉咯咯几声当中喷出了些鲜血软塌塌的也倒在了地上。

  昔日张允在荆州之中也和不少人交过手除了甘宁和文聘他确实是打不过之外张允自觉地和其他人战斗基本上都是有优势的再不济也是五五之数但是现在发现这荆州似乎小了些张允他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三的位置么……

  武将一旦上了战场便是直面生死。而在死斗之中若是胆气稍微有些波动手脚上便是反应了出来甚至会被对手敏锐的察觉到。

  在张允脑海当中闪现出来若是甘宁或是文聘在这里就好的了念头的时候潘璋已经察觉到了张允的退缩之意便又是一声狂吼直扑而来!

  张允色变大呼:『拦住他!杀了他!赏千金!』

  而潘璋也是瞋目大喝:『他们害怕了!上!攻进城中!麦城是我们的!!』

  潘璋就在最前面左冲右突护着这一片登城的区域而在潘璋身后江东兵也是如同饿了三天的狗见到了肉食一般手脚都能刨出幻影一样疯狂的朝着城头爬攀而上!

  双方上百人在这一片区域疯狂搏杀鲜血四下飞溅时不时有人跌下城头然后摔在城下和之前的尸首混杂在一处。

  荆州兵一次又一次的向潘璋扑击但是都被潘璋逼退。潘璋的厚背战刀如今沾满了鲜血挥舞之间便是血肉横飞在潘璋身后的跟上来的十几名的护卫也开始结成阵势在狭小的空间之中配合着甚至还可以让潘璋退下回复一些气息。

  麦城城头之上方寸之间双方长枪战刀相互吞吐每一刻都有惨叫声传出每一秒都有人倒下而在相互置换生命的这个过程当中荆州兵卒的疲惫使得战线不断的后撤而登上城头的江东兵则是越来越多……

  当人数对比超过了一定限度的时候张允的脸色也不由得惨白了起来喉头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在刘表麾下张允他们这支荆州兵卒也算是能战的这让他们一度认为即便是再当下的大汉乱世即便是不能出人头地也有自保一方的本钱所以一直以来才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想着干脆等周边的家伙都相互杀得差不多了便可以直接杀出取得最后的胜利即便是不成也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力量谈判获取一个不错的价格然后顺顺当当的继续逍遥一生。

  然而现在张允等人发现长久以来的荆州太平生涯不仅没有让荆州的兵卒战力更上一层楼甚至当下还不如和南越纷争不断的江东兵!

  要知道当年孙坚领兵进犯荆州之时荆州兵对抗江东兵还是有一些优势的而这才几年的时间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允似乎又找到了一个借口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厉害了啊!

  『撤!撤!』张允大呼『回襄阳!退回襄阳!』

  虽然说自己先丢了江陵眼下又丢了麦城从军法上来说自然是有些那个啥啥但是毕竟大汉还是讲人治的么自己是刘表的外甥怎么也要关照一些不能胳膊肘往外不是么?想必顶多叱责一番罚些俸禄什么的顶多再挨几下板子戴罪立功也就是了……

  有这样想法的也不仅仅是张允一个人。

  在襄阳城中刘琮的想法其实也跟张允差不多。

  虽然说刘琮也站在了城墙之上见到了听到了远处战争的临近但是走下了城墙之后回到了府衙之中的时候却依然没有多少察觉战争的凄惨。

  当年雒阳城被大火烧得一片白地荆州安稳依旧。

  不是么?

  当年二袁相互之间搏杀从南到北百姓辗转逃命于沟壑之间襄阳平静如常。

  没错吧?

  当年汉人和胡人在塞外相争血染黄沙百战兵卒锋镝相交荆州牧府邸之中顶多就是一些争风吃醋小矛盾而已……

  荆州之地这些年富丽繁华。

  在其他地方困顿受苦人口锐减流民不断的时候荆州拥有这么多的财富这么多的人口这么多的村寨和坞堡这么精美的建筑和城市这一切的确在某些程度上是因为有了刘表但是很遗憾的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荆州也受到了周边投来的各种不怀好意的窥视……

  更可惜的是刘琮不懂这些。

  刘琮的印象之中襄阳是繁华富庶强大的屹立不倒的。

  青灰色城墙是那么的坚固逶迤蜿蜒出去不知道有多远。城内市集热闹处处酒肆商店林立各种物资琳琅到处都是人声喧哗到处都是冠盖云集到处都是胭脂花钿到处都是莺歌燕舞。

  刘琮甚至认为襄阳人就应该是应该华贵从容的风雅悠扬的。

  即便是自家的守门小卒也可以身穿锦缎着皮靴言谈之间不逊子弟。城内城外更是博冠纶巾高楼之上便是欢歌胡璇即便是夜色降临荆州襄阳城中也依旧是灯火处处宛如天上群星落入了凡间!

  至于荆州牧的府衙刘琮就更加熟悉了。

  尤其是府衙后院那一处园林更是刘琮小时候最喜欢嬉戏之所。园林之中有一座高高假山怪石嶙峋高数丈一土一树一石都极见巧思。据说都是荆州各郡各县供奉而来的怪树奇石都是别具特色。刘琮小的时候便最喜欢爬上假山之上高举木剑宛如征讨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但是那个时候的刘琮绝对没有想到真实的战争一点都不好看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幼儿之时所想象的那样。

  丑陋腥臭吵杂混乱。

  最关键竟然是自己居然还看不懂……

  自己怎么可能看不懂?

  明明小的时候不管是父亲母亲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是夸赞自己聪明的啊?而且自己不管是去哪里周边的目光都是谦卑且羡慕的啊?

  所以怎么可能是自己不懂呢?

  定然是城头的庞季文聘故弄玄虚罢了。

  一定是这样。

  听到了刘琮回归府邸在门口的侍从奴婢便是一窝蜂似的簇拥上来卸甲的卸甲焚香的焚香搽汗的搽汗端水的端水反倒是将之前赶来报信的兵卒远远的赶到一边去……

  厅堂之中时早早就点了的沉香袅袅沿着仙鹤一般的香炉纹路升腾而起就像是一只仙鹤要展翅而飞一般。

  沉香安神。

  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刘琮觉得舒服多了『父亲大人呢?』

  『回禀公子使君歇息了……』

  『哦……』刘琮点了点头。这很正常也不正常但是刘琮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问题。

  『府外有人说是有军情禀报……敢问公子需要去叫醒使君么?』

  『嗯……』刘琮沉吟了一下『不用了明日再说罢……我累了有羹汤没有取一碗来……』

  下人忙不迭的去了。

  刘琮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看在一旁侍奉有些羞红了脸的婢女手指头微微动了动然后忍住了然后仰着头没有向平常一样要侍寝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歇息了……

  毕竟大敌当前么。

  就像是在考试来临的那一晚做出了重大牺牲终于是不玩农药了的一些初三高三党一样刘琮自觉的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很克制很奋斗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似乎是才躺下就被人叫醒了。

  这尼玛就相当不爽了!

  这些时日自己处处谨慎小心努力奋进吃也吃不好玩也没得玩每日守着规矩听着父亲大人唠叨就连平日里面的侍姬也忍了结果现在都累个半死还睡都没得睡!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是乎在见到了刘表的时候刘琮除了掩饰不住的疲惫之外面色上多少也显得有些委屈。

  刘表是真没什么心思睡觉但是身体撑不住了勉强躺了一下毕竟心中有事没多久就又爬了起来结果一听刘琮回来了?然后去睡了?

  啊?哈?

  『城外如何?』刘表问道。

  刘琮沉默了片刻多少夹杂了些怨气的成分回答道『还行……』

  『还……』刘表顿时觉得一股气堵在嗓子眼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连声咳嗽起来。刘表原本让刘琮上城墙就事先说了有什么事情及时禀报但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刘琮派人前来。自己才微微打个盹结果刘琮就回来睡觉了。而且还听闻有人在府外等着汇报是刘琮吩咐等明天!

  刘表急急让人前来结果一听之后脑袋血管当场差点就爆了而这样的情况在刘琮口中竟然只是『还行』?

  襄阳北大营失守就意味着襄阳城要直面曹军攻击而且这才是曹军的先锋部队后面还不知道曹军有多少后续!

  就这样危急之下眼见襄阳即将颠覆刘氏上下性命不保结果在刘琮口中竟然只是简简单单『还行』二字?

  刘琮下意识的察觉到了有些不妙连忙将委屈的脸色一收正坐起来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准备听刘表的训斥。

  就像是往日一样。

  但是半响之后依旧没哟听到刘表说什么刘琮不由得偷偷抬头瞄一眼却看见刘表仰着头视线悠远根本就没有看在他身上。刘琮不由得松了口气偷偷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

  『为父乃鲁恭王之后……可是这鲁恭王呵呵其实也就跟那中山靖王一般空得了个名头……』刘表忽然想起了刘备微微笑了笑『昔日为父见到了玄德便是倍觉亲切想必也有这个缘由……』

  刘琮微微偏着脑袋不知道刘表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为父年少之时仕途多坎坷耗费家财花了无数心力方博了一个「八骏」之名呵呵啊……』刘表叹了口气『偏偏碰上了党锢!一十六年啊!活活蹉跎了一十六年!一十六年一事无成!』

  刘表的手微微捏紧有些颤抖『是时羌蛮寇难岁俭民饥大将军得两宫赏赐悉散与太学诸生及载肴粮于路丐施贫民……此等之举虽有收买人心嫌疑难道不比宦官暴敛好得多么?那时为父身处于太学之中周边皆为抨击宦官误国之言为父想着法不责众便也不以为意却不料……之后仓皇逃出雒阳身无长物亦无钱财荒山野岭之中几近生死……』

  刘表将目光收回看着刘琮『至为父入荆州之时已是年近半百……为父年轻时多有困苦磨难故不忍让汝也受为父一般的苦楚日常也是多有袒护……如今看来……哈……』

  『现在方知为父护着你却是害了你……』刘表笑笑却让刘琮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刘表就高声喝道『来人!』

  厅堂之外的护卫兵卒在堂下大声应答。

  刘表伸手一指刘琮『挟此逆子居于襄阳城门楼!一日曹军不退便不得下楼!城在便活!城亡……便殉!带走!』

  『父亲大人!不要啊!父亲大人我我错了孩儿错了错了……』刘琮浑身上下的寒毛瞬间立起顿时扑倒在地鼻涕眼泪一同喷涌而出。

  堂下的护卫有些迟疑显然是在表示这是要玩真的么?还是只是吓唬吓唬?

  『愣着干什么?带走!』刘表须发怒张。

  『唯!』护卫立刻上了厅堂一边一个架起了刘琮往外就拖拽而走。

  只听到刘琮哭嚎求饶的声音响彻府衙上空绕梁不绝。想必是刘琮终于是爆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量企图以此来改变刘表的决定。

  刘表的拳头捏了又捏闭上了眼胸膛急剧的起伏着脸上花白的须发每一根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孩子受苦父母不心疼么?很多时候父母看到孩子困顿都是恨不得以身替之。可是孩子却往往不这么想。替得多了这些替代就变成了原本就是应该的了父母一旦不做或者说没有能力做了反倒是成了怨恨!

  刘琮像是刘表幼年之时的样子所以刘表不愿意见到刘琮受苦有些像是自己受了第二次苦一样。毕竟刘表当年虽然是鲁恭王之后但是一个前朝的王爷能留下多少福荫?一方面自己要求学一方面还要想办法博取名望家中即便是有金山银山也是掏个干净!好不容易进了雒阳太学之中结交了一些士林子弟眼看着就要走上仕途高位却被刘协的老子一巴掌扇进了人生低谷!活生生苦苦捱了十六年!

  大好的时光就这么白白流逝了……

  因此刘协当时回归雒阳的时候要求天下各地太守诸侯进贡刘表距离雒阳来说算是比较近的了却送得很少若不是还顾忌几分大汉的颜面刘表甚至都要跳将起来大吼一声风水那啥啥……

  而现在似乎风水转到了自己身上。之前自己有多么宠爱刘琮眼下的苦酒就有多么难以下咽。

  刘琮的声音渐渐微弱远去。

  『来人!更衣!敷粉!』刘表睁开了眼吩咐道『传仲业来见!老夫还没倒!襄阳也不会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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