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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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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9章亲情人情,着甲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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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曹操冷笑着。

  『骠骑之处倒是新婚遐迩逍遥自在……可是为何某这里确实一片乌烟瘴气魑魅魍魉?嗯?你说说看?』

  曹丕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今天曹丕还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原因是昨天他睡懒觉的时候被曹操撞上了。

  人么到了冬天的时候便是觉得千好万好不如暖被窝好再加上曹丕年岁也不算是很大多少也是有些嗜睡的结果自然是被曹操好一顿痛骂。

  曹丕原本想着今天起早一些也算是自己幡然改过的表现多少能得到曹操的一点赞许结果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这尼玛骠骑他婚嫁与否与我何干?

  怎么连骠骑的事情都要往我头上扔?

  曹丕不敢用小胳膊去扭他老爹的大腿自然将满腹的怨气全数都算在了骠骑将军斐潜头上先在心中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曹操这两天有些肝气郁结。原因很简单清河县令死了倒是留下了一个好名声而曹操则是恶名顶在了脑门上想要摘都摘不掉。

  清河县令很清贫。长子早夭唯有一女。

  曹操还要派人去给送温暖表示自己很大度清河县令完全不需要这样做么可以正常谏言就好何必用此激烈的方式呢?看看我被人骂了还去照顾他的老小一家天下还有我这么仁厚的主公么?

  但是曹操这口恶气就只能憋着了能不肝气郁结么?所以昨日见到了曹丕便是劈头盖脸一阵好骂也就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即便是骂了曹丕也不能舒缓曹操的郁闷因为其根结并不是曹丕造成的所以曹操发火归发火发完火了该郁闷依旧还是郁闷。

  曹丕飞快的瞄了一眼他老爹的面色以为他老爹看不见然后迟疑着说道:『骠骑无忧多是上下一心而父亲大人此处怕是心怀各异……』

  『嗯……』曹操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对有些不对……』

  『啊?』曹丕一愣什么叫做有些对有些不对?

  其实曹操大体上也能知道自己究竟和斐潜差距在哪里但问题是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好搞……

  就像是装修又要泥水又要电工说不得还要上木作再加上粉刷工五金工等等一大堆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毛坯房相对来说可能稍微简单一些按照流程一点点来就是了但是如果原先已经装修好了要拆了重新装修然后一不小心打到了水管敲坏了邻居的墙皮然后搞漏了原本的防水层……

  虽然比喻可能不是很恰当但是意思么大概差不多。斐潜从小而大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而曹操么一口吞个兖州再一口啃个徐州现在又将冀州吞肚子里难免消化不良这个那个的事情。

  『哼……』曹操扫了一眼曹丕想着这小子小的时候怎么看起来还觉得聪明伶俐的怎么越长越是回去了呢?但是毕竟还是自家孩子所以也就提点道『你以为骠骑之处就没有掣肘之人?一样都有!只不过……』

  斐潜境内也是有一些矛盾的但是这些矛盾斐潜基本上都能压制得住并且斐潜之下这些内部的矛盾冲突也不算是太厉害即便是利益冲突最大的爵田制也有很多条例法律是在下一代继承的时候才会有非常明显变化就像是地产房产税虽然谁都知道这个玩意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也会在将来某个时间内推出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么所以大地主阶级自然没有必要立刻跳起来……

  如果说给曹操十年八年的时间然后慢慢一点点的渗透曹操这个外戚大将军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但是凭着曹操的手段自然也可以当得蛮稳当的。只不过曹操现在等不起不能拖。

  当下冀州豫州很多士族心中想的却和曹操不一样他们现在觉得中原已经算是平定了而斐潜既然愿意缩在关中不出来那就不出来呗反正原本抛弃关中和陇右地区的论调在山东士族里面很盛行所以现在最关键是恢复生产稳固关防只要中原不失何必再去招惹斐潜?

  所以冀州豫州的士族大部分都觉得没必要打也不想继续打仗他们就想着要趁着当下还有好多逃亡的无主土地的时机好好的扩大自己的产业。毕竟当年是冒着风险咬着牙没逃走的现在既然已经局势初定那么自然是要收获一些要不然都被曹氏夏侯氏拿走了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样你明白了么?』曹操问道。

  『明白了!』曹丕立刻接口道。

  曹操扫了过来『明白什么了?』

  『呃……这个……』曹丕飞快的再一次瞄了瞄曹操『明白当下和骠骑之间的差别啊……』

  『差别何处?』曹操追问道。

  『嗯……那个……』曹丕憋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的说道『是了联姻对了骠骑娶亲父亲大人也娶亲就是……』

  『你个混账东西!』曹操勃然大怒。老子讲了这么个半天你个臭小子就只记得斐氏娶了亲不成?『滚出去!将春秋左氏抄一遍来与某!』

  曹丕吓了一跳『都都……抄么?』

  『先抄鲁庄公来!』曹操哼了一声。

  曹丕抱头而去。

  曹操看着忽然皱了皱眉这个混小子似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罚都罚了就先这样罢……

  ……(`へ′)……

  『外面可有传闻?』

  曹洪依旧穿着铠甲坐在堂中面色深沉。昨日带着被抓到的工房管事进了城中曹洪就先一步将消息放了出去现在则是等着谁先跳出来。

  曹馥摇了摇头说道:『街面之上很是平稳未有听闻什么传言……』

  『嗯……』曹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皱着眉头『难道说……还没发现?不至于啊……』

  工房管事被抓那么就意味着铠甲事件暴露出来这个时候不管是来攻击曹氏亦或是争抢这一块吃食都是需要一些动作的可是为什么就没有动静呢?

  经过昨天的异常之事曹馥对于曹洪的认知也是有些变化现在见到了曹洪皱眉多少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又看见当没看见在一旁也是思索起来『是否尚未传达出去?』

  曹洪昨天审问工房管事故意留了一个坑也就是那个所谓的『蒙面之人』既然是蒙面也就意味着可能是任何人所以一旦有人跳出来曹洪就会立刻扑上去将蒙面之人的帽子盖在他头上然后一棍子打翻在地以此来威慑其余的士族子弟但是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就让曹洪手中捏着的棍子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再等等……』曹洪沉吟着『兔子离巢之时难免左右瞻顾……』

  曹馥点了点头说道:『那孩儿再去外面打探一二!』

  『嗯去吧!』曹洪看着曹馥离去在纷乱的心绪之中多少有些安慰孩子终于是长大了能懂得为父母分忧了……

  ……(′^w^`)……

  许县城外的一条道路旁。

  荀彧坐于亭中颜面平稳水波不兴。

  『启禀令君长老已经出城了……』一名仆从低声禀报道。

  荀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坐在亭内任凭风吹着衣袍。

  过了片刻之后在道路的远处便有一行车马蜿蜒而来然后到了距离亭子两三百步的时候显然是发现了荀彧的身影顿时停了下来。

  荀彧站起身:『彧事务繁重许久未曾问候族中长辈今日得见知长老安好如故方慰彧心也……』

  荀氏长老知道躲不过倒也干脆让车马在亭前停下然后下了车拄着拐杖看着荀彧说道:『令君此来欲倾荀氏乎?』

  荀彧拱手说道:『彧不敢。』然后荀彧直起腰来看着荀氏长老说道『然既为臣子当尽忠义若有搅乱朝纲枉顾社稷之辈彧亦不能坐视不理。』

  荀氏长老哼了一声也没有理会荀彧径直一拐一拐的走入亭中坐下将拐杖放到一旁然后对左右沉声说道:『都退下!』

  荀氏长老的仆从自然应声而退但是荀彧带来人的护卫则是看向了荀彧见到了荀彧挥手才往外站远了一些。

  『中平二年荀氏有地两万四千余亩庄奴三千余户口八千余……晏平三年地三万五千亩庄奴却只剩不足两千户!口五千余!』荀氏长老盯着荀彧沉声说道『今年呢?!莫说汝皆不知!』

  荀彧沉默着。

  『慈明在世之时荀氏开讲八方云集!莫说颍川冀州豫州何人不知「荀氏八龙」名号?!』荀氏长老眯着眼拉达的眼皮之下光芒直刺荀彧『汝为家主之后敢问荀氏声望得益几何?!』

  荀彧依旧沉默着。

  『昔日五府征召慈明皆不应反举族人广布恩泽于族内……汝却如何?当朝尚书令权掌吏治举了何人?郭种陈杜满皆外姓之辈何有族人出人头之地?』荀氏长老愤愤的将拐杖顿了一顿『汝食二千石族内紧裤腰!如此便是汝忠君爱国重于社稷乎?』

  『汝年幼之时慈明多赞汝聪慧贤良言汝定然是兴国安邦光耀门楣之人故而宁可舍弃自家子嗣传家主之位于汝!』荀氏长老盯着荀彧沙哑的声音像是刀子一样扎向了荀彧『然则如何?!兴国安邦莫须有光耀门楣定然无!去年冬日大雪荀氏子弟之中冻死二人伤五人!无他便是汝一心为国公平公正使得荀氏子弟无足炭可用!天寒亦不得不出外樵采所致!』

  『汝虽说事后抚恤倒也稳妥然则虽说旁支亦为荀氏骨血!岂可轻弃之?汝欲求公平公正然则曹氏夏侯氏严寒之下可有冻毙于城外之人乎?老朽已经是风烛残年尤奔波于外非老朽之所欲乃求荀氏一族得以绵延!』

  『今日之事乃自汉孝昭帝始祖传旧制!』荀氏长老继续说道『曹公罢沽酒言及伤农又不延为惯例吾等也就认了然则如今侵盐铁此乃各族根本岂可任其摆布!』

  曹操要改进盔甲自然是需要集中工匠来研制只不过曹氏夏侯氏家族之中能有多少合格的铁匠?所以很自然的抽调各族的工匠也就成为了必然而对于颍川或是豫州的这些家族来说工匠也是他们的一项重要资源现在被曹操这样划归到了曹洪之下进行管理管着管着可能就改了姓氏变成了曹家的人了……

  这叔叔婶婶的如何忍住的?谁的心中会满意得笑开花么?会心甘情愿的说没关系曹老板都拿走我们全部都是自愿降工资的么?

  荀氏长老也没想从荀彧这边得到什么答案因为他了解荀彧就像是荀彧了解他所以荀氏长老又用拐杖撑着站起了身:『此事某知道也瞒不住汝……老朽也不瞒你庄中还有郭氏陈氏汝若是依旧还说什么忠君爱国便领兵前来将老朽等人一并打杀了就是!哼!汝且好自为之!』

  说完荀氏长老便一甩袖子拄着拐杖登上了车然后将头扭到了一边也不看荀彧径直下令继续前行。

  荀彧拜于道左直至荀氏长老远去之后才慢慢的直起腰神情多少有些落寞。

  『奉孝啊……若是你于此地你会怎么做……』

  (风儿轻轻的撩起荀彧的衣角然后在荀彧的腿脚边摇曳着半响之后看着荀彧竟然呆呆的站着既不给关注收藏也不给月票和推荐票顿时恼怒的一转身哼的一声便走了……)

  ……╭(╯^╰)╮……

  『什么?!』

  曹洪站了起来又将马扎带倒在地咣啷一声。

  『启禀父亲大人确是如此……城中多言乃骠骑欲害曹公故而使贼胁迫工房管事……』曹馥禀报道『先是假以良品售卖于某后悄然换为劣等使得吾军害于战场之中……』

  曹洪胡子不停的抖着这这他娘还能这么编么?

  可是问题是逻辑上似乎也说得过去。

  本身骠骑斐潜和曹操是对立的所以使出什么手段都是自然同时如果确实变成了像是传言所说的那样先是用好的东西来蒙混过关等后来就用大量的劣质盔甲来使得曹军的战斗力下降也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可是他娘的这是当曹氏夏侯氏的人都是傻子么?

  即便是曹洪在其他事情上贪婪但是至少军用物品还是要亲自检验一番的更不用说更加严格的夏侯惇那边了……

  现在军队基本上都是曹氏夏侯氏直接统领即便是有个别蠢货没长脑袋会被蒙蔽但是绝大多数的曹氏夏侯氏子弟断然是不会无动于衷看着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这种说法便是只能蒙蔽普通人在曹洪这里根本就不能成立!

  曹洪冷笑道:『哼!好大的胆子……以为吾等皆愚钝之辈不成?!』这不仅是在侮辱曹洪的人格还顺带在侮辱曹洪的智商!

  曹馥闻言也是大怒便说道:『待孩儿再去探查究竟传言来于何处?查根究底也将将其重重治罪!』

  『且住!咳!不必去了!』曹洪叫住了曹馥然后沉吟许久最后叹息一声『去将工房管事以贪财误事乏军兴之罪斩首示众了罢!』

  『父亲大人!』曹馥不能理解。

  『某说了此事……』曹洪闭上眼『便暂且如此了结!』

  通敌么自然是大罪可问题是这个『敌』本身的定义就是模棱两可。

  若说是骠骑将军是敌人可问题是骠骑将军开疆辟土而且还是大汉朝廷才册封不久的正儿八经的西京大都督同三公然后这样的人是敌人那么骠骑的敌人又是谁?

  这是首先名义上说不过去。

  毕竟很多事情在台面下做可以但是拿到台面上来就多少有些尴尬了就像是女装萌妹穿着裙子自然是一切妥当可是脱下**就多少有些违和了。

  再其次真要追究起来许县城中和骠骑将军斐潜有来往有『通敌』嫌疑的只有工房管事一人么?

  若是真的以这种罪名严查下去怕不是许县之中多少官吏立刻战战兢兢风声鹤唳生怕自己被牵连其中那么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还能有什么工作效率么?春耕之事难免又出问题然后再影响到今年收成……

  最后这样的传言出来也等于是告诉曹洪现在已经牵扯到了骠骑了再往上那就是天子了当然不是说这个事情是天子授意毕竟天子刘协也没有那个能力而是在隐晦的表示收手吧再下去就捅破天了……

  曹洪仰头望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来人……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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