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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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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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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雾当中人垂死发出的惨叫显得闷闷的传入耳里却像是扎在了心中。

  或许之前各种的阵营不同各是的目标不一样但是在死神面前却几乎是同等的模样刀砍上去会痛会破会流血死亡之前的惨叫也是相同的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声响。

  一个刚刚从营寨之上探头的汉军士卒才刚刚砍翻一个攀爬上来的鲜卑兵就被从营寨之下射来的一箭射倒。

  箭矢在雨雾当中划出的印迹清晰可见似乎是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才消失在空中然而汉人兵卒浑然不惧另外的人从女墙或者是木墻之后挥刀猛砍用枪猛刺!

  许多鲜卑人才爬到一半就不得不再次退下有的甚至重重跌落到了泥水当中。

  城下躲在雨披之下的胡人强弓手还准备再射刚搭上箭才一发力就觉得声响不对松弛下来再看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的雨雾湿气已经将牛筋弓弦全数浸润了……

  “该死!”胡人强弓手愤恨的大骂道但是却无可奈何连忙将弓弦从弓背上卸下来然后用干布包裹起来送到后方雨棚处去烤干。

  纵然是如此这些胡人心中都是清楚弓弦每烤干一次就等于是寿命缩短了一分但是不烘干弓弦松弛又根本没有办法用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这一趟攻伐不知道要毁掉多少良弓又要毁坏多少性命。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在雨雾当中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完全无法看清对手了号角声凄厉的在雨幕当中回响着宣告着鲜卑又是一轮的进攻失利了。

  鲜卑人退了下去露出了阴山营寨之外已经开始垒砌起高高的土堆。

  从昨日开始哪怕营寨寨墻之上在不停地的争夺厮杀从临近抓来的未能及时逃脱的民夫也不停的将这些土堆垫高。

  大雨如注没有任何的吃食但凡是稍有松懈这些如狼似虎的鲜卑人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马鞭抽过来让这些倒霉的汉人民夫激发起生命当中最后的一点气力……

  至于那些耗尽了的在监督工作的鲜卑兵卒见到判断出这个汉人老弱确实是已经体力不支无法再劳动了便是上前一刀捅杀然后便将其踹倒在土堆之中成为了这个巨大的人工建筑的一部分。

  在阴山营寨之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惨状却更甚十倍。

  阴山营寨并不是很大依托着一侧的阴山山崖而设。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雨那些没有完工的凹陷的地方显然是被水浸润冲刷垮塌了一些。只是这些破口现在又重新都用木石堵好鲜卑人依旧无法通过这样的缺口攻进营寨当中。

  不高的营寨之下散布的全数都是各种破损的武器和七扭八歪的尸首。

  在营寨门口之处更是惨烈明显是被火油焚烧而死的尸骸漆黑无比浑身的油脂水分都被烧干了只剩下碳化的残端肢体在雨水冲刷当中颤巍巍的抖动着似乎还在哭喊惨叫着疼痛一般。

  营寨的墙头之上也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方才进攻失利之下侥幸未死的人退了下去然而那些受伤了却难以移动的兵卒则是半躺半靠着在周边的敌手或是战友的尸体上在雨声当中咒骂着喘息着然后任鲜血慢慢的流干伤口从鲜红变成粉红气息也逐渐的微弱下去……

  营寨上徐羽的脸色沉得如同天上的乌云一般将手背上缠绕战刀的布条缓缓的解开活动了一下已经是酸胀无比的胳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兵卒然后转身缓缓的沿着陡峭的营寨寨墻的阶梯而下。

  在雨水的浇灌之下又是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就连徐羽这样的精壮汉子都有些觉得筋疲力尽手臂上为了防止战刀滑落勒得血痕斑斑一道道的纹路清晰可见身上甲上沾染的鲜血伴随着雨水往脚下流淌一步便是一个红色的脚印然后在雨水冲刷之下慢慢的变淡四散。

  紧贴着营寨寨墻之下搭起了一个个的大棚在大棚下面便是之前替换下来的兵卒一些从营寨寨墻上运下来的己方兵卒的尸首如同柴禾垛一般堆叠大棚之侧层层叠叠的累的很高了尸首之间依旧有还未干涸的血水沿着缝隙流出来混杂着泥泞将地面染成了一片紫黑的颜色。

  大棚里侧比较不会淋到雨的地方都让给了伤兵。

  轻伤的裹着血迹斑斑的各色杂布时不时的吸着凉气尽可能的忍着不叫出来而更往里面的则是那些重伤员。这些重伤的兵卒有的已经失去了神志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有时还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叫喊几声只是这呼喊之声也是逐渐的虚弱下去。

  徐晃正在大棚最里面给一名伤兵用力裹紧了伤口处的布条然后看着伤兵说道:“……再撑两天再撑两天明白么?”

  然后徐晃又喊道:“热汤呢?烧的热汤呢端过来……”

  伤兵脸色惨白但还算是镇静微微点点头只是从鼻子里面发出短促的呼吸声明显还是疼痛难忍。

  见徐羽走来徐晃身边的亲兵往边上让了一些让他走近。

  徐晃转头过来看见是他顿时朗声笑道:“寨墻之上如何?鲜卑狗又被打退了一次是吧?干的不错!儿郎们都是好样的!鲜卑狗想要攻下营寨想都不用想!”

  徐羽看着棚子里面的伤员挤出了一些笑容也是点点头。

  徐晃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伤兵没有受伤的肩膀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率先走到了大棚之外。

  雨滴敲打在草棚之上然后汇集成一条线从棚子的顶端滑落下来。

  连日的征战徐晃虽然神色依旧镇定但是脸庞明显消瘦了一些他低声的说道:“这一次……损伤情况如何?”

  徐羽凑到了旁边目光转向了一旁低声说道:“起初还好……不过这雨……儿郎们体力消耗比较大又折损了七十几人……”

  徐晃仰头看着天上似乎是没完没了的雨幕眉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

  营寨之外的临银钦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对于要塞的征讨守城的固然难而攻城的则是更加的凶险。攻防双方的损失比是十比一的都算是正常能少于五比一的都算是攻方的兵卒强悍的不得了了。

  临银钦默默的计算过昨日开始攻寨轻伤的就不算了重伤和当场战死的一百三十人今天更加不堪都已经是突破了两百人了若是晚上回去那些重伤的再有一些扛不下去的……

  临银钦咬着牙瞄了一眼另外一边鲜卑人那克里真那边似乎也是差不多这让他似乎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然而仅仅是好一点而已。

  两天下来自己和阿兰伊带来的族人已经损失了近四百已经是这一次兵力的五分之一了……

  雨雾当中摇摇晃晃的民夫如同鬼一样的在推高土堆期望将这个土堆早一天堆到像阴山营寨一样的高度然后他们就可以解脱了。

  而退下来的那些胡人一身的泥水血水又有几分的人样子?

  退下来的匈奴兵卒绕过了土堆来到自己的出发阵线上几乎是踉踉跄跄的挪到了草棚之下也不管地上依旧泥泞不堪就那么往地上一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天爬不起来。

  匈奴军未必就没有议论或者是牢骚和埋怨但是又能如何?

  鲜卑人给了一块草场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是毕竟也是给了这些匈奴人活命的空间从这一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有埋怨有不满又能怎样?

  眼前的局面阿兰伊和临银钦的这些匈奴人也只能是从夹缝中生存就像是在身处于荆棘当中不管是朝那个方向都会一身伤口一身的血肉模糊……

  原先以为这一个小小的阴山营寨能有多难打却没有想到在营寨寨墻之下填进去多少性命之后这个阴山要塞却依旧不倒。

  有谁能知道在这个小小的阴山营寨之下还需要填进去多少的匈奴儿郎的性命而自己的族人又能在这一条荆棘路上流血前行走多远!

  正在临银钦默然沉思的时候阿兰伊走了过来悄悄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临银钦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在胡人的出发阵线之后贴着山崖的边上立着一长溜的雨棚雨棚之下还用木板钉起了木架子铺上了木板和干草和周边的湿哒哒泥泞不堪的黄泥塘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在这里自然就吐谷浑的临时指挥所在而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拜倒在吐谷浑面前似乎是那克里真正在述说着一些什么……

  “……俾大将不是我那克里真的儿郎不奋勇先前只是这两天冒着大雨眼见儿郎们都冲到了营寨之上了后面的支援的弓箭却零零散散城上的汉狗们竟然可以直着腰砍杀我们!”那克里真指手画脚的说道或许有些愤怒也或许有些无奈在脸上组成了一个奇异的表情。

  “……两天死伤了三四百的好儿郎了”那克里真言语当中都带出了一些颤音显出了几分的悲痛之意“……都是棒棒的小伙子啊都是我们的好儿郎啊现在都葬身在这个该死的营寨之下……”

  “俾大将啊让我的儿郎退下来修整一下多少喘口气!儿郎们宿在野外吃没有什么吃也不得到好好休息还得冒着大雨攻城寨都是大王的属下多少体谅一些……”

  吐谷浑左右看了看忽然一拍大腿怒声道:“该死的今天是谁负责后排支援的?让我们那克里真的好儿郎如此辛苦?!”

  顿时就有一人在一旁应答道:“回俾大将是我的儿郎们……大将你也看到这么大的雨弓弦受潮脱胶发软根本射不出几箭就要重新烘烤为了支援我们部落里面的弓弦都废掉了两三百根了!那克里真你只会吵吵着要支援那找你要点弓箭弓弦的你又小气吧啦的不给……嘿嘿……”

  鲜卑人还是以部落形式为主虽然有上下的官职之别但是并没有什么强制性的礼仪就算是会见鲜卑大王部落里面的人也都是盘腿坐成一圈也没有什么回话就必须站起来的道理。

  那克里真扭头就反击道:“什么要一点你个家伙张嘴就要五百那我的儿郎都不要用弓箭了?”

  “嘿这话说的好像是这天气你死抠着那些弓箭就能用的上似的?”

  “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个意思!”

  两个人顿时相互吵了起来。

  “够了!”

  吐谷浑暴喝一声。

  “……你们俩也来了”吐谷浑抬眼看到了阿兰伊和临银钦便抖了抖脸上的横肉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来坐也说说吧这个汉狗的营寨你俩觉得怎样?”

  临银钦和阿兰伊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俾大将这个营寨……有些古怪……”

  “哦?”吐谷浑上下看了临银钦和阿兰伊几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个古怪法说来听听。”

  “回俾大将”阿兰伊说道“……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大的雨下了两天了……这营寨的寨墻早就应该被雨水浸润垮塌了然而现在……”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阴山营寨之处虽然是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但是大概还是能看到一个轮廓。

  雨雾当中阴山营寨似乎是千疮百孔但就是屹立不倒……

  临银钦接着说道:“我麾下的儿郎也曾经试过挖掘寨墻但是在外面的那一层青砖和条石之下并不是黄泥……而是而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临银钦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乎乎的块状物放到了面前然后一旁的侍卫接过递给了吐谷浑。

  吐谷浑拿在手上不像石块那么沉但是也不想泥土那么轻摩挲了一下立刻感觉到了整块物体依旧是湿漉漉的拿起来看在火光之中还能看得见块状物当中细小缝隙的水光显然是已经全数被雨水浸透了然而并不像普通泥块一样会软化或是变形依旧是棱角分明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吐谷浑用两只手紧紧抓住块状物的两边然后用力。

  粗如普通人大腿一般的手臂肌肉徒然绷紧块状物坚持了片刻之后便咵啦一声碎成大小不一的几块……

  “这是什么东西?”吐谷浑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一句然后舔了一下手上的碎末然后呸的一口吐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土尝起来也像是土但是……”

  吐谷浑将已经碎裂成为几块的却依然相连在一起的块状物提到了空中看着中间露出的几根网状的黑乎乎的线用手指头勾住了其中一根拉扯了一下顿时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神情“……这这是铁线?这泥块当中竟然又铁线?!汉狗什么时候这么……这么……”

  这个时代别说铁器了就连铜器对于胡人来说都是属于限制销售的东西而这一块似泥非泥的块状物当中竟然还有铁线!

  汉人难道已经奢侈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这……这他娘的谁能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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