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
第十一章
当晚，待沐晞和琅琊睡着之后，白璃和蓝澈又悄悄的到一处枯木旁“借一步说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蓝澈摇着扇子：“白天那一战更多的是我在配合主人，而不是主人主导我。虽然还不算真正觉醒，不过显然主人已经在慢慢的想起来了，说明一切顺利。”
白璃微蹙眉，想起白天他问时沐晞的回答：
没什么，一切顺利罢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向他澄清？”
“你以为我故意拖着？”说起这个蓝澈就头疼，“待主人更信任我一点的时候，现在主人本身也很混乱，不宜节外生枝。”
白璃也知道这急不得，他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几年也无所谓，倒是这些天跟沐晞的相处中，另一个问题越来越让他难以忽略：
就算神明完全觉醒了又如何，他这数百年来所希冀的……真的会如他所愿么？
“对了，”解答完白璃的问题，蓝澈倒也有问题需要他解答：“琅琊那小子一见你就判断出你是龙族，但我看白天那四个好像没发现，是他们的问题还是你做了什么遮掩？”
“我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也好，”蓝澈点点头：“的魔族不少，龙族现身怕是会引发骚动。”
“那个魔族你打算就这么带着？”
“你是不是忘了那小子还是你招惹上的……”蓝澈扇子在手里敲了敲：“带着吧，我觉得他对主人的恢复有帮助。”
反正负责琅琊的也是蓝澈，白璃也就是问一句便罢。
之后两天也不知道被放走的那几个人是怂了还是路上出了别的意外死了，一直很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队伍的其他人十分庆幸，但他们也不敢大意，一方面因为之前的袭击隐蔽而突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琅琊，这小子坚持认为魔族的勇士不会退缩，一直在鼓吹前方就有卷土重来的魔族埋伏着要给予他们致命一击，搞得整只镖队因为过度防备而疲惫不堪，对缩在那三位身边的琅琊怒目而视。
蓝澈的判断确实不错，沐晞难得对他人他事产生了兴趣：
“你真的认为他们还会来送死？”
无须动用白璃这个大杀器，蓝澈就足以让他们绝望。
沐晞这话问得直白难堪，考虑到他跟别人交流的经验少得可怜，怕是从来也没注意过说话的技巧问题——沐家家主还需要什么说话技巧？任何有幸承蒙赐教的人都该跪地叩首才对，就比如五年前的四家小辈。
琅琊许是性子跳脱的缘故，闻言手十分气势的一挥，满脸坚毅：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不服输的心！”
“你们魔族上一任王的手下要都是你这样的，那他被踢下来真是不冤啊……”蓝澈适时给予打击。
“你又知道我们魔族的事了？”琅琊斜睨过去。
“不能这么说，”沐晞略微思索：“从人族的角度，我很欣赏你们上一任王。”
琅琊：“……”
蓝澈的嘲讽琅琊还不服气，沐晞这句赞赏却把琅琊打击得开始自我怀疑。
比原定抵达时间稍迟，这队人在第五天傍晚到达了外围的流民镇。
是处在另一层面的空间，从外界完全看不出端倪，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依托发展起来的流民镇，这破镇子一眼就能望到头，看起来还没有栖阳随便一个区域繁华。与神无相似，其中生机勃发气候异常，引来多方觊觎，但恰恰因为谁都想在其中插一脚，反而导致成为了一个谁也管不着的中立地区，无数投机者在其中乱窜，遵循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这其中自然有一些难以在争得一席之地却又依靠生存或者不甘心放弃的人，便是这些人组成了外的流民镇。
说是流民“镇”，实际上这里看起来更像难民集中营，让举家迁来的四个商人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镇里的人走过路过以各种眼光打量他们这些外来人，几个姑娘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如待宰的羊羔。到了地方，白狮镖师队的人便等不及地赶人，言语间颇有些坐观他们自生自灭的刻薄。现实跟心中所望落差太大，他们说什么也不敢这就离开镖师队，一脸愁苦地求他们可怜。
最后还是团长秉持着职业道德，指了一个小子给他们讲解这内外的各种门道，老团长神色冷漠道：
“几位是花了钱的，我们自然也要尽忠职守，既已到达，便算钱货两清，几位老板好自为之。”
与这些人的待遇截然相反的是沐晞四人，一到地方，顾不得稍作休息，岑岚便殷勤地为他们介绍关于他所知道的一切。
旁的先不谈，岑岚最先介绍的是四家位于的驻地。
是的，作为一个混乱不堪却又经常有机会淘到好东西的地方，四家在此设立了一个固定的驻点作为门面，主要是为自己人提供便利，偶尔也庇护一下普通人。
岑岚说完就见三位的反应都很冷漠，疑惑不解之后却是反应过来自己多此一举：他们能不知道四家在此有势力么？怕是驻地的人早已准备好恭迎这三位了吧。这么说来他们也并不需要自己介绍什么啊，难道他知道的东西能比四家还高端么？
这么想着却见三位当中足踏琉璃鞋的那位似乎在看向那几个商人的方向，因为他带着风帽岑岚也不能确定，却在心下惶恐这位是不是对他们的行为不满，虽然是那几人有错在先，但在各种族混杂的，人族间确实应该互帮互助……
“阁下有事请吩咐，”岑岚小心翼翼的问。
“没什么，”沐晞收回目光。
事实上刚才他不是看那几个商人，而是在看那些女眷，柔弱无助的，菟丝花一样的存在，随时都可以被舍弃……
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活着？
之后岑岚不敢再多嘴，直接引他们到了的入口处。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更为多此一举，比神无还不如，沐晞随便在哪里都可以开个门出来。
路上蓝澈看似随意的询问：
“近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倒也无甚大不同，不过近来魔族人数多了起来，听说是因为魔族内部要变天的缘故。”
那几个商人的情报原来是这么传回去的。
的入口有着明显的灵力波动，在灵师眼中再明显不过，四人话不多说，直接一步踏了进去。
一进门，两旁或站或坐看似闲散的人便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魔族。
虽然从外表来说魔族与人族没有太大差别，不像精灵族耳朵尖尖一目了然，也跟人族一样使用灵力，但是他们灵力运转的方式跟人族有很大不同，比人族有效率的多，这是体格素质带来的差别，典型代表就是白狮镖师团长独子一点灵魂损伤就几乎要了命，琅琊带着魂魄的伤还能逃离追杀并且修复之后立马生龙活虎。这是种族差异，羡慕不来。
从这方面说其实乍一看沐晞很容易被当做魔族。
几个人面不改色的走过去，内藏头露尾的人很多，他们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进了门，因为地势很高，打眼一看半个便收入眼下。
热闹，拥挤，混乱。
挨挨挤挤的建筑高低各异颜色鲜亮，道路不算狭窄，置身其中却颇有摩肩接踵的感觉，各色人等来来往往群魔乱舞，偶尔有某处起了冲突也没多少人注意，不一会儿就被鼎沸的人声掩盖了过去。
沐晞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在街上走很难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白璃见他披着宽松的斗篷都掩盖不住僵硬的姿势，不着痕迹地上前替他挡开一部分人。
最后他们在一家买吃食的小店二楼临窗坐了下来。
“我着重留意了一下，至少每个路口都有一两个魔族，跟门口遇到的一样，”蓝澈道。
他们说话无须特别小心，靠近窗边嘈杂声最大，声音小点他自己都听不清。
沐晞一语不发，看来嘈杂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
“跟神无是很像，但是灵力没有那么浓厚，而且相当杂乱，不知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蓝澈接着分析：“这一路走来我看也是乱的可以，不管谁想做什么不花大力气都很难有成效，魔族新任的王不是位子还没坐稳么，这就要对下手？”
蓝澈觉得能当上王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没脑子，但是内魔族有所布置却是不争的事实。
白璃开口：“值得图谋的只有两样，其一是各族商品的大量流通，但这是因为够乱才有这么多人试图浑水摸鱼，难以控制。其二便是世界树。”
提到世界树，琅琊脸色都是一凝。
世界树不仅是人族有，魔族亦依靠世界树发展，而的这棵世界树却是无主的，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图谋的能力，世界树一般会被当作固有的存在而被忽略。
沐晞是不会忽略它的，别忘了一代代沐家人的灵魂归宿可就是世界树，他们不需要，可人族不会嫌多。
“我会去和族人交流，”沐晞道。
“那我们晚上再行动，主人您先休息一下，我出去再打探一番。”
琅琊被他顺便一起带走了：“小子你可别给我添乱。”
“我哪敢啊……”不出所料这里都是新王的势力，琅琊怂的不行。
“对了，”蓝澈忽然想起来：“你们上一任王叫什么，怎么就被弄下来了？”
“那位名叫梵胥，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说是受了很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