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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理的驱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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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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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次日鸡鸣时分沐晞便已醒来,起身收起被褥,灵力催动火堆的火焰变大,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使自己清醒等动作一气呵成,时刻关注他动向的蓝澈和白璃两人坐在旁边都有些被无视的尴尬。

  待至沐晞忙完了准备开始每日的静坐修行,蓝澈咳嗽一声见缝插针地开口:

  “咳……主人,马上咱们要与普通人同行,为防引人注目,之后我便唤您‘公子’,您觉得如何。”

  刚睡醒的沐晞脾气显然没有平时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其实我是想问您今日感觉如何?”

  “较往常无异,”沐晞皱了皱眉,反问道:“我该有何种感觉?”

  蓝澈闻言笑了笑:“神魂湮灭体被夺舍……感觉想必是不好。”

  “哦。”

  蓝澈摇着扇子唇角带笑:“沐家身为人族领袖数百年,尊贵无比,现只剩您一人如无根浮萍,且最后竟是如此下场,您……”不恨么?

  “沐家不喜俗世,世界树对族人来说反而是个安宁的归处,至于我……”沐晞闭了闭眼,坦诚道:“沐弦的死讯传来时我确想过报复,却不知到底该报复谁,恰在此时我从你处得知这一切是神的安排,我也无几日可活,反而放下了这些心思。”

  诶???

  蓝澈摇扇子的手僵住,傻了:

  主人原本是……结果被我给……

  搬起的石头“哐当”一声砸在了自己脚上。

  “神明迟迟未能重归于世,我二人也十分不解,”旁边白璃忽然开口:“沐弦死后你额间出现的血痕不知是否与此有关,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沐晞看过去,白璃表情认真而坦荡。

  “可以。”

  白璃凑近,先撩开他额间的青丝,如画的眉眼间,一痕血色如同点缀,微凉的指尖轻按上去,那处的皮肤未见伤损,血痕倒像是贴上的额妆。

  沐晞静坐不动任由他施为,眼帘微敛。沐家人都清冷淡漠,他儿时也从未享过父母长辈的肌肤之亲,实在不习惯别人离他如此之近。

  嗯?

  离得近了沐晞才发现,白璃的瞳孔竟是一道妖异的竖线。

  因他眸色浅淡瞳孔也并不明显,虽极尽漂亮精致却也冰冷而拒人千里,一般人也难以发现他的瞳孔竟如兽瞳一般。

  果然……

  白璃仔细检查他额上的血痕,尽量不去注意其他。

  粗查之下也并无发现何种不妥,这血痕简直就像一块胎记,顽固又无迹可寻。

  “?!”

  忽然,他瞳孔讶异地微缩,沐晞忽然抬手,指尖轻扫过他的眼睫。

  银白纤细的羽睫,带来细微的酥痒感。

  讶异过后是狂喜,白璃倏然握住沐晞的手腕,紧盯他的神色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沐晞此时的状态有些奇怪,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手腕被人握住了,而是有些迟疑的又将手指按在了自己的眼睫上,表情困惑。

  白璃薄唇微颤,神色激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句:

  你想起……想起我了么?

  但他还未问出口,就见沐晞像是忽然从恍神的状态醒来,抽回手:

  “不好意思,”沐晞揉了揉眉心。

  白璃眸色微黯,似乎还想说什么——

  蓝澈那几息时间颇有些大喜大悲,主人似乎记起什么了这是好事,但他可不愿白璃这时候开口影响正有些混乱的主人:

  “主、公子,我们该去跟镖师团汇合了。”

  岑岚是个小家族培养出的灵师,资质不算很好,能成为中级灵师也是用功到极限了,在白狮镖师团已有十二年,很得团里人信任和尊敬。

  对于昨日团长拍板让一个陌生的灵师加入他们,岑岚是很不满的,从栖阳到灵墟这条路并不太平,虽然他自觉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周旋一二,但谁又愿意中途出岔子呢?

  不过岑岚也知道,团长的独子在一次魔物袭击中伤了魂魄,众所周知治疗灵魂损伤须得高阶灵师出手才行,团长这是急于筹钱。

  据平旦还有一些时间,岑岚见到了那三个神秘人。

  那摇着扇子一副花花公子样的小子并未引起岑岚的注意,他看的是那两个披斗篷,猜测他们哪一个是灵师。

  团长也走过来:“队伍平旦准时出发,这一路还要麻烦几位了……只是沿路并不好走,这一位……”

  昨日天晚没看清,团长这才发现其中一个斗篷人脚下竟还穿着琉璃鞋,这一路崎岖不平的,这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姐啊?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岑岚在后面拉了拉,出于对老友的信任,他闭嘴了。

  岑岚悄悄地对团长说:“你再仔细看看那琉璃鞋,那得是身法多高明的人才能穿着走路?这几个人不简单啊!”

  “是么……”团长看着那边摇着扇子沾花惹草的蓝澈,唇角抽了抽。

  虽不靠谱,但蓝澈的存在真是极大地降低了团里人对那两个斗篷人的戒心。

  雪国

  雪国如其名,位于北方,气候干燥,一年里冬夏都很长。现下正值隆冬时节,冬季将一直持续到来年三月,不过今年的秋收不错,雪坊又大赚了一笔,算是丰饶的一年,大街上店铺不少,顶着冷风出门的人也很多。

  从街上就可以远远地看见,阴沉的天幕下那参天巨木繁盛的树干,点亮了一小片天空。

  那是帝都皇宫的位置。

  雪国的皇室姓氏为风,这一任帝王名讳,现年二十四岁,是位年轻英武的贤明帝王。

  风家以武力建国,传承十多代也并未忘却这个传统,上马能战下马能治是对历代帝王的要求,时时不得懈怠。

  皇宫禁地,雪国帝王正在进行今天的寒池浸泡。

  这是一片还算宽阔的水域,整个被围墙围起,任何人不得轻易入内,水域中央便是那世界树,而寒池就是在水域旁直接挖池建造的。

  此刻正靠在池边,裸≈≈露着结实的上半身,长发。漂散,年轻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从水面上飘着的木盘里端起一杯酒,浅啜了一口淡琥珀色的酒液,遥看繁茂的世界树,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惬意。

  这时,后方忽有一人疾步而来,看衣着是一位年轻的臣子。

  “王上,最新消息,沐家最后一人要离开栖阳!”

  手一顿,又啜饮一口才道:

  “沐家离开栖阳是迟早的事,却比我预料的要快。”

  臣子讶道:“王上竟早已料到?”

  哂笑一声:“栖阳也好四家也罢,曾经沐家的附庸,现如今的一方巨擘,就算没有沐家他们也能站稳脚跟了。沐家是属于旧时代的神,对于四家来说,只要不与沐家为敌便够了。曾经的家臣成了上位者,也不愿再居于人下。”

  “可只要有沐家庇护,栖阳便固若金汤,四家此举……”

  “所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沐家太强了,强到四家不敢施展手段拉拢他们,强到没有人把他们当作同伴,所以四家容不下他们,我们也是如此。”

  臣子惊惧:“如此说来,四家频繁的探索龙域竟是为了……?!”

  “都有吧,”晃了晃酒杯:“毕竟四家对咱们的雪坊可不是一般的眼馋。”

  臣子还打算说什么,就见又一人疾步而来,是个侍卫:

  “王上,王后那边派人来请您过去。”

  雪国只有一位王后,那便是的生母苏氏。

  王上并未说话,却见一旁的臣子蓝尧开口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

  侍卫离开,蓝尧向行礼,每次王后那边派人来王上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王上。”

  “看来王后那边的消息不比我慢啊……”

  蓝尧额上冒汗:“臣回去后便将情报处的人再清理一遍!”

  “你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急的不惜暴露插在情报处的暗桩,王后的身子看来是真的等不得了……”起身:“罢了,我就去看看她吧。”

  蓝尧忙奉上衣袍。

  王后的行宫在皇宫的西面,距离世界树较远,坐在高高的轿撵上,一路手支着下颌,面上看不出喜怒,蓝尧在旁随行。

  在行宫门口下轿去往主殿,一路上并未见到多少仆从,在殿门口挥退了其他人,只留蓝尧随他一同进去。

  “王儿……”

  殿内很暗,一架屏风将其分为两个部分,透过屏风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大木桶和桶里的人,王后的声音行将就木,仿佛阴影处潮湿的青苔一般让人作呕。

  “王后。”

  世人皆知雪国的王后灵魂受损生机溢散,需每日取世界树下之水烹煮一小段世界树的树枝,再浸泡两个时辰方能勉强保住性命。雪国不是没有高阶灵师,但那几位皆言能力不够,王后的伤势须得沐家人亲手施为方可痊愈。

  “你终于来了……我在情报处统共只剩那么一个可靠的人,现在也没了……我只想问你,沐家人离开栖阳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是。”

  “好,好啊……终于让我等到了……”

  “但儿臣并不打算招揽沐家人……”

  王后的声音猛然拔高:“你说什么?!”

  “沐家于栖阳盘踞了数百年,一朝离开,尚有可疑之处……”

  话未说完,,就被王后尖利地声音打断了:

  “你不肯!你故意!你故意叫我去死!我就知道!……”

  淡淡的道:

  “王后身体欠安,你等须得尽力照顾。还请王后安心养身,儿臣告退。”

  他转身就走,面若冰霜,身后昏暗的宫殿里,王后声嘶力竭的嚎叫如同地狱深处的厉鬼:

  “我就知道!你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逆子!”

  “逆子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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