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小虹
一切看上去都像那么的顺利，顺利得出奇，杨瑞笙还没有到达约定的地方前，那位绿衣女郎就已经在房间中守候着他了。虽然身段隐约就是她了，衣饰妆扮出来的气质也如当晚一辙，但杨瑞笙总觉得没有了一种感觉，当晚那绿衣女子身上，那种高贵矜持，真诚直率但又与他保持着距离的感觉。对，就是保持着距离的感觉。但眼前的姑娘没有，她就像是一个顺从的婢仆，从杨瑞笙一进房间起，就唯恐着伺候得他不周地，样样都是板眼般的顺从。低着眉顺着眼，弯着腰，当晚星光下看她的脸，今晚红烛前她的脸，虽然不能就此判断不是同一个人，但就是没有让杨瑞笙有那样的感觉。
“你摘下面纱来吧？”。杨瑞笙终忍不住了，如果面前的这位真是当晚的女郎，他觉得他这话对她是不恭与不敬的。但此刻他顾不得了，等了这么久，他不想等来一个失望，但他仍需要真相的答案。
那女郎果然犹豫着，一下就拉住了杨瑞笙的手，那也是一只很纤巧柔滑的手，凤仙花新染的甲红在烛光里闪动得好看，她顺着就偎入了杨瑞笙的怀中，接着就要去吹熄面前的烛光。
此刻的杨瑞笙又警醒了过来，他伸手挡住了她吹出来的香风，烛光在闪了几下将熄未熄之际，被杨瑞笙护住了。杨瑞笙推开了女郎，轻掀下她的面纱。或许是心虚的缘故，女郎并没有制止他。
这也是一张美丽的脸庞，略显稚气，但仍我见犹怜。：“公子，今晚难得一聚，良宵苦短，又是你久盼的时光，又何必放浪了春光，空看红烛垂泪呢？”那女郎的语气中几乎是带着求盼的语气。
杨瑞笙心中觉得可笑，这求盼的语气就是这么多天来，他一直苦等着她的心态。他心中一直吹奏着凤求凰，而今晚这只凰却像反过来像在求他。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能将那晚的春莺啭再跳一次给我看吗？”，对于杨瑞笙提的这样的要求，女郎愣了一下，但也起舞，舞姿虽美，但一看就知道是临场前才练就的。杨瑞笙什么都明白了，这个替身是宁朝忠为了赚到他的钱，精心为他寻来的。
那女郎在杨瑞笙的怀柔政策下，什么都招了，杨瑞笙没有表现出责怪她的意思，知道她只是坊间小舞馆里的一个雏角儿，叫小虹，舞跳得一般般，但身板样子也还过得去。宁朝忠看过她跳舞，也曾是她的恩客，但打赏得不多，最近一次，宁朝忠和她温存了一晚后，不但没有给她陪资，还反过来问她借钱。说近来花大了，老家的爹也在气头上，不肯继续寄生活费，让她这个红颜知已先帮忙着一点。要换着资深见惯人的女舞伎，早就把宁朝忠从床上撵出去了。
但小虹没有，可能太单纯，可能还没有被男人骗过，也可能心中的圣母婊基因，她真的把这个钱借给了宁朝忠，而宁朝忠也答应她，有钱的时候一定归还。结果到了还的时候，却要她去做这样一件事，冒充一个别的男子日思夜想的女郎，去还这个男子的心愿，宁朝忠给她的钱，作为报酬，也作为之前的还债。
如果不是隐入情网中的女子，很清楚就能清楚宁朝忠是个渣男了，都把小虹利用得尽了。但是在痴情女子的心中，再黑再渣的男人，因为她还喜欢他，因为她还未认清楚他，竟然自动给宁朝忠的这种渣行为加上了一个滤色镜。觉得宁朝忠这是讲到做到了。起码欠她的债，他没有跑，还真的来还了，虽然还要加码让她去做这件事，去陪另一个男人，但她还觉得，这是宁朝忠想到了要人帮忙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了她，要倚靠她，他是信任她的。
杨瑞笙感慨眼前的这个女子，喜欢一个人，已经将自己贬谪到了尘埃里了，但他回想起自己，对那绿衣女郎的情，又何偿不是如此呢。为了她，耗费心血地想念，被人骗取金钱，而连她的真面，她叫什么，自己都仍未知道。
杨瑞笙没有责罚小虹，叫她离开，小虹还求杨瑞笙不要再为难宁朝忠。其实这个时候，杨瑞笙想为难宁朝忠，也是找不到人了。宁朝忠赚了杨瑞笙这一笔，虽然不知道杨瑞笙能不能被懵过去，但他知道杨瑞笙的机灵，蒙得过这一晚，蒙不过以后，杨瑞笙一旦与小虹谈起细节黎，肯定会穿帮的。
杨瑞笙赶到宁朝忠住的驿馆里找人时，才知道宁大公子已经收捡了行装，回老家去了，他没有钱，在这挥金如土的京城里也呆不下去，还不如趁着手上捏着从杨瑞笙处赚来的一点儿钱，体面地回老家，向他爹请罪，在安乐窝里休养过了，大不了下届再来赶考。而杨瑞笙不同，宁朝忠知道他这届必定要应考的。考期已经日近了。杨瑞笙决不定抛下前程去追他，就为了那一点儿钱。
结果宁朝忠是赌赢的了，宁瑞笙没有打算去追他了，不但是为了应就来到的大考，更是不想离开长安城，因为一旦离开，他离他心中的那位女郎，就愈远了，他的目标仍然无果，他仍然要见到那位女郎，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虹虽然是个冒替，但宁朝忠给他的画像，画中人真是是她，没有见过她的话，不可能画得这么真，也就是说宁朝忠是真的见过那位女郎的，并且还带着画师去访过那位女郎，画师也见过她，才能画出来，宁朝忠才能找出相似的人来顶替。宁朝忠跑了，能找到女郎的，便要寻到那位画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