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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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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预留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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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富裕就安于乡居而爱惜家园安乡爱家就恭敬君上而畏惧刑罪敬上畏罪就容易治理。反之人民贫穷就不安于乡居而轻视家园不安于乡居而轻家就敢于对抗君上而违犯禁令抗上犯禁屡禁不止自然难以治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然而因为一旦“民富”就会影响到统治阶层的利益更何况古代素来认为天下的财富是恒定的百姓们富裕了自然便是统治阶层的财富流入了百姓的口袋这如何能忍?

  所以知易行难。

  唯有管仲以大魄力打破壁垒真正将“民富”放在最首要的位置结果也显而易见。

  然而这种看似浅显的道理却很难被其余国家和朝代所复制掣肘太多了……

  喝了口茶水房玄龄问道:“吾儿可是有事?”

  房俊便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将自己在书院施行军事化管理并且谏言太子接受东宫六率加强东宫之武备的事情说了。

  房玄龄手指婆娑着茶杯沉思良久方才轻叹一声道:“时局既然崩坏如此么?”

  房俊沉声道:“或许未至或许犹有过之但是从关陇那边越来越恣无忌惮的行事来看还是应当早作准备否则一旦长安有变事起仓促后果不堪设想。”

  书房内陷入一阵沉默房玄龄似乎对于自己一手治理的稳固政局匆匆几年之间便崩坏如此感到有些伤感遗憾好半晌方才颔首说道:“你的考虑是有道理的未虑胜而先虑败提前布局应对危机才能够在危机来临之时从容应对。只不过要注意分寸切勿让陛下感觉到太子的羽翼太过丰满此乃人君之大忌。”

  说一千道一万皇帝其实才是世上危机感最强的职业。

  虽然太子乃是他指定的接班人可是这世上等不及按部就班的太子数之不尽更何况是李承乾这种前途叵测忧心忡忡的太子一旦羽翼丰满、根基稳固将当年禁锢高祖皇帝于大兴宫的一幕重演一遍也未尝没有可能。

  李二陛下雄才武略岂能任由自己重蹈当年高祖皇帝的覆辙?

  怕是只要李承乾敢露出一丝半点苗头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碾压……

  所以加强东宫之武装力量势在必行但是这期间的界线一定要慎之又慎绝不可逾距。

  房俊瞅了父亲一眼给茶杯续上茶水说道:“另外刚才儿子去了张家一趟。”

  房玄龄拈起茶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奇道:“哪个张家?”

  房俊道:“太常少卿张敦张家。”

  “胡闹!”

  房玄龄将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瞪着自家儿子训斥道:“汝乃堂堂越国公朝廷一等一的重臣再非是以往劣迹斑斑恣意妄为的纨绔子弟要懂得城府更要懂得隐忍大气岂能再如往常那般意气用事呢?这不是御史弹劾不弹劾的问题而已境界问题。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若是心胸境界达不到骤然高位对你来说不啻于虎狼之药遗祸无穷!”

  他下意识的以为房俊是跑去张家予以警告甚至宣示武力。

  毕竟之前张敦气势汹汹的跑到府上来一通抱怨没给他这位致仕的前宰辅多大面子儿子必然是心中恼怒你区区一个太常少卿也敢跑到房家来甩脸子真以为房家无人了?

  区区一个张敦恐吓也好警告也罢甚至于就算房俊当真付诸于行动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房玄龄对于这个儿子的期望太高绝不愿意看到他骤登高位便虚荣浮躁自以为无人可以钳制便率性而为。

  人是有境界的每达到一定的层次就会对应的提升自己的境界与之相配匹这才能够稳扎稳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相反若是沾沾自喜虚荣浮躁境界与层次不相匹配则很可能招来灾祸。

  试想一个朝堂重臣整日里蝇营狗苟贪图蝇头小利不说还沉迷于装比打脸能有什么出息?

  随着官职爵位不断攀升功勋也越来越多近些年房俊已经很难看到房玄龄这般严父一般的训斥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温暖难不成自己就是个不挨训不舒服斯基的贱皮子?

  赶紧解释道:“父亲息怒非是如父亲想的那般儿子前去张家邀请了宋国公与儿子同往。”

  房玄龄一愣:“为何要与宋国公同行?”

  兰陵萧氏乃是江南豪族萧瑀更是朝中的清流领袖难不成是想要抬出萧瑀用以压制张敦?

  这可就有些异想天开了江东张家虽然也是江南士族的一份子但是家中子弟这几代已经放弃了以往的武功、商贾之事沉下心苦读诗书涌现出不少出类拔萃的子弟使得其家族在江南的地位日益增高再加上以往遗存下来的底蕴实际上不必卖给萧家多少面子。

  再者说来房家与张家的矛盾也不过是一对小儿女之间的事情上不得台面也没什么大不了张家闺女多多少少有些名声上的损失若是如此还要再去人家敲打威胁一通不是房家的处世之道。

  房俊忙道:“萧家与张家素有姻亲所以儿子恳请宋国公一同前往乃是给三郎保媒。”

  房玄龄一双眼珠子瞬间瞪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道:“混账!三郎举止轻薄分明已经与范阳卢氏定亲却还要去招惹别家的闺女已经是品德有亏打断腿都不为过。你身为兄长非但不予以劝诫反而助纣为虐恣意纵容你是要毁了咱们房家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清正风门么?”

  本是自家理亏在先还要仗势欺人这与恶霸有何区别?房玄龄一辈子温润如玉、与人为善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家。

  房俊连忙将茶杯放在父亲手中苦笑道:“父亲这性情还真是……老而弥坚啊。儿子再是跋扈又岂能做出那等欺男霸女之事?只不过三郎用情至深与那张家闺女两情相悦若是能够结成连理岂不是美事一桩?”

  房玄龄略微消气喝了一口茶水哼了一声等着房俊解释。

  房俊便继续说道:“张家地处会稽实则家中子弟盘踞江东苏州、钱塘、华亭一带实力雄厚根深蒂固。而且其家族速来名誉不错近些年诗礼传家越来越有一方豪族的气概儿子想着若是两家能够联姻便可充分将各自的优势合为一处合则两利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房玄龄何等样人?岂能被他这番简单的言辞所糊弄冷着脸道:“既然张家门风清正又岂能同意将自家的闺女嫁于别家做妾?你想要用什么条件来换取张家的妥协?”

  房俊瞅了门口一眼房门紧闭外头寒风呼啸所有仆人都在外头这才低声说道:“儿子已经给张家宗族去信愿意两家联合起来去倭国租赁一处港口待到三郎成亲之后便去往倭国主持大局。”

  房玄龄盯着自己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目光灼灼。

  书房内一时间寂静得可怕唯有北风在窗外呼啸刮过窗棱微有声响。

  良久房玄龄才轻轻吐出口气沉吟道:“你这是……打算预留退路?”

  房俊倒是很轻松斟酌着说道:“古往今来任何世家都不曾将所有的赌注押在一个地方孤注一掷的结果固然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回报却也意味着要承受最大的风险实无必要。储位之争愈演愈烈虽然儿子有信心能够帮助太子取得最后之胜利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又能无所疏漏呢?让老三去往倭国若是朝中无事只当做为家中多开辟一个财源若是有所变故儿子也能再无后顾之忧奋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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