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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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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吾心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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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与亲兵部曲策骑来到明德门叫开了城门直接去了书院。

  一队人马轰隆隆敲开书院山门守夜的门子忙不迭的开门点头哈腰都将房俊迎了进去心里却暗暗纳罕:这位怎的三更半夜的还要从城里出来?

  喧闹声将已经睡下的许敬宗惊醒这位致力于将所有力气都献给书院的主簿睡眼惺忪披着一件衣服推开门便见到正一边解下披风一边大步向值房走过来的房俊。

  许敬宗揉了揉脸站在门口诧异问道:“这大半夜的二郎是去了何处?”

  房俊随意答了一声:“没事就是想着明早还有些事务要处置干脆今晚就过来这边安歇。”

  他走到门口许敬宗才发现他额头上的伤口顿时吃惊的张大嘴巴惊愕道:“这这这……是何人所伤?”

  房俊站住脚步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道:“刚刚入宫觐见陛下被揍了一顿。”

  许敬宗:“……”

  娘咧!

  你这是在跟老子炫耀么?

  房俊看着许敬宗张口结舌的模样奇道:“许主簿这是什么表情?”

  许敬宗道:“老夫羡慕啊!”

  他是真的羡慕满天底下臣民亿兆不知多少人想要得见天颜而不可更别说三更半夜随随便便即可入宫了。挨打又怎么样?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多少人就算是犯了谋逆大罪也换不来皇帝亲手一顿打这就是圣眷啊!

  谁人能将皇帝惹怒之后只是打了一顿便又大摇大摆的屁事儿没有?

  他跟随李二陛下多年鞍前马后的侍候着也绝对没有这份圣眷……

  眼瞅着房俊进了他自己的值房许敬宗跟着进去吃味道:“到底什么事居然惹得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房俊随手将披风丢在一边坐到椅子上瞅了一眼跟进来收拾床铺的书吏然后看着许敬宗道:“当真想知道?”

  许敬宗一愣旋即连忙摇头:“不想知道。”

  能够使得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下这么重的手显然事情非同一般。有些事情对于房俊这等备受宠信的臣子来说只是挨一顿打可是对于别人来说极有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仕途之上想要活得久、升得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许敬宗抬手施礼赶紧退走。

  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书吏将床铺整理干净柜子里有备用的干净被褥板板整整的铺好又给房俊打来热水侍候着洗漱一番这才退了出去。

  房俊脱去外衣躺在床铺之上扯过薄被盖在身上伸手推开窗子如水的月光倾斜而来照得窗前床前一片银白如霜似雪。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来到大唐依旧有个几年不知为何前世的记忆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变得淡化模糊反而一如既往的那般清晰深刻。

  人是一种恋家的动物尤其是对于深受华夏文化教育的国人来说有些时候“家”等同于一切一辈子的勤劳辛苦努力打拼都只是为了那个“家”能够更温暖、更宽敞一切没有什么是比得到家人的认可更为有成就感的方式。

  他现在身在大唐娇妻美妾高官显爵社会地位比之前世更是天壤之别然而每每到了这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依旧不经意的想起前世种种。

  每当此刻孤独会像是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又像是虫子一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所以他这个本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却渐渐的开始变得锱铢必较、志气凌云。

  并不是想要向世人证明他房俊有多么的才华横溢多么的运筹帷幄而是想要通过努力将这个世界改造得更加接近于理想中的样子使得自己有着更多的认同感。

  缺少了这种认同感哪怕大唐再是繁花锦绣也不像是一个家。

  所以他努力去保住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努力的去制约世家门阀的扩充努力的去改变这个时代。

  若任由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并未因为他的到来而产生任何延缓或者变向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

  翌日清晨房俊早早便醒来。

  爬起床洗漱一番便踏着晨曦在书院之内跑了一圈儿活动了筋骨感觉体内精力充沛这才回到值房穿好衣服与许敬宗一起去食堂吃了一顿简单的早膳。

  许敬宗喝着稀粥手里捏着一个咬了一口的馒头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问道:“二郎好像忘了一件事那天高真行等人前来书院闹事后来二郎大摆筵席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可还是老夫垫付了一百贯的酒菜钱。”

  房俊正夹了一块醋芹放在嘴里嚼得咯吱响挑了挑眉诧异问道:“所以呢?”

  “所以?”许敬宗顿时大为不满放下馒头看着房俊道:“那一百贯还没给我呢!”

  房俊端起碗喝了一口粥说道:“不能吧?这都好长时间的事情了那高真行都已经在西域为国捐躯为何这一百贯还没给你?”

  许敬宗为之气结不满道:“每一次老夫给你讨要你要么敷衍了事要么便被岔了过去那可是一百贯啊!”

  他很是不爽明明一个家财亿万的大富豪为何就偏偏捏着这一百贯不给?分明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房俊不以为然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说道:“书院账目上还余下十几万贯呢你去支取一下不就行了?”

  书院建造完全由李二陛下的内帑拨付钱财房俊也不会给李二陛下省钱各种材料、工艺都是精益求精他要将书院打造成历经千年依旧屹立不倒的传奇成为华夏文化历史上的一段象征自然很是下血本。

  许敬宗气道:“书院的规矩是你定的没有你的签字谁也不能支取半文钱你到底是忘了还是故意耍赖?”

  房俊无语:“一百贯而已某在骊山农庄马厩里养的那些马匹一个月的粮秣都不止一百贯!某至于耍赖?”

  “呵呵!”许敬宗气笑了筷子往桌上一放手一伸梗着脖子道:“既然不是耍赖那就赶紧给钱!”

  房俊瞅了一眼许敬宗的身后道:“回头再说。”

  许敬宗怒道:“又来这一套一百贯而已拖来拖去的难道还能拖黄了不成?”

  房俊没出声一人在许敬宗身后好奇问道:“什么东西拖来拖去拖黄了?”

  许敬宗一愣回头一看却是褚遂良……

  “原来是褚司业您居于城中每日里起早贪黑赶来书院往返数十里路倒真是难为您了。到底年岁有些大了身子骨经不起这般折腾何不在府中多睡一会儿赶在开课之前抵达书院?”

  书院开课是辰时三刻现在才卯时初差着一个时辰而从长安城内抵达书院最少也得一个时辰对于一个似褚遂良这般平素身子就不太健康的人来说那就要寅时出府的确算得上是煎熬。

  褚遂良却笑呵呵的将手里盛放早餐的托盘放到桌上搬了把凳子坐在一侧笑吟吟道:“大清早的让府里下人一通折腾准备膳食这人吃马嚼的所费不菲还不如早起一些赶来书院是一顿免费的早膳。许主簿吃住都在书院可是节省了不少钱咱也得学着节省点过日子不是?公家的便宜嘛不占白不占。”

  许敬宗气得直翻白眼。

  娘咧!房俊这个混账嘲笑我锱铢必较铁公鸡你也跟着学会了是吧?

  褚遂良却不再看许敬宗而是拿起筷子瞥了房俊一眼笑道:“听说二郎昨日深夜入宫?”

  房俊嗯了一声嘴里嚼着东西伸手指了指额头的伤痕道:“有件事想要进谏陛下结果惹得陛下不快一茶杯掷在头上血流了一地。陛下教训某不该管的事情就别管有些人不知死活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那就由着他去好了是死是活何必在意?”

  褚遂良顿时脸色一变强笑道:“只是不知……二郎进谏的是何事陛下指的又是何人?”

  房俊抬头皮笑肉不笑道:“褚司业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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