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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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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各怀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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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一直在作壁上观对兵部、卫尉寺两个衙门争执不休视而不见的安西军兵卒在房俊策马前来的一瞬间齐齐翻身下马一手抚胸拍了一下胸前革甲然后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吾等参见房少保!”

  动作干脆利落单膝跪地的那一下根本不管地上的雨水泥泞声音洪亮士气高昂。

  闷雷一般的喊声在寂静的雨夜里远远传出去。

  房俊自马背上翻身跃下靴子踩在泥水里头上细雨蒙蒙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安西军兵卒抬起手温言道:“诸位请起!”

  数百人齐声应诺:“喏!”

  “哗啦”一声所有兵卒尽皆从泥水之中站直身躯双手负后挺胸抬头雄赳赳士气高涨。

  房俊迎上一双双炽热崇敬的眼神一时间难免心潮澎湃脑子一热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诸位兄弟辛苦了!”

  安西军兵卒们一懵。

  这话明显是慰问按理应当予以回复可难道回复说“不辛苦”?西域气候恶劣、黄沙滚滚周边皆是心怀叵测之蛮族时刻要面对敌人的明刀暗箭孤军在外喋血死战怎么可能不辛苦?

  回复说“您说得对?”

  那也太不矜持了

  兵卒们一时茫然互视一眼终于在校尉带领之下采取了主帅点兵出战之时惯用的话语:“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一连三遍高亢的誓言被兵卒们扯着嗓子喊出来震得人心神激荡、血脉贲张!

  卫尉寺官员各个面色惊异。

  谁都知道房俊的功勋冠盖天下也都知道如今的房俊乃是军中***竞相崇拜之偶像全军从上至下尽皆以追逐房俊为荣隐隐成为军中新兴的一股势力苏定方、薛仁贵、刘仁轨、刘仁愿、程务挺、高侃甚至是薛万彻、裴行方看似稚嫩实则已然有了自成一派之气象。

  然而房俊在军中的威望之高却依旧令自独孤览以下的卫尉寺官员感到吃惊。

  从始至终房俊从未曾扺掌安西军无论是先前的神机营、水师乃至于右屯卫都与安西军并无多少干系。薛仁贵前往西域上任也仅止带了少量兵卒起码眼下这些兵卒并非薛仁贵的嫡系。

  但就是这些素不相识、毫无干系的兵卒却在房俊抵达之后爆发出崇高的敬意!

  独孤览看了看身后标枪一般笔直的安西军兵卒再看看信步而来的房俊深吸口气扯了扯嘴角将脸上的惊容压制下去化作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笑呵呵道:“人老了难免睡眠就少心里头惦记着职责唯恐辜负了陛下之信任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又如何睡得着?”

  房俊上前两步来到他面前站定脸上挂着温煦的微笑没有理会独孤览言语之中的讥讽反而伸手搀扶住独孤览的胳膊亲热说道:“人生一世有若草木一秋纵然长命百岁屈指数来亦不过三万寒暑吾等年轻人尚需为了功名富贵舍命相搏似老郡公这等功成名就之辈更应当视名利如云烟吃得好睡得香活一天少一天何必蝇营狗苟、投机钻营呢?”

  嗬!

  周边的人一听这话顿时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当着一个老人的面说什么“活一天少一天”你这大概是生怕他不死想要给活活气死吧?

  虽然觉得房俊的话有点过分但是没人敢插嘴。

  包括卫尉寺的官员在内

  独孤览气得两眼一鼓白胡子翘了翘就待反唇相讥但是话未出口便觉得房俊搀扶着自己手臂的时候用上了力自己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收势却如何抵得过房俊的力气?

  眼瞅着两脚不听使唤朝着马车走去独孤览大怒:“哎哎哎你个混账想要挟持老夫不成?”

  房俊笑道:“瞧您说的晚辈挟持谁也不敢挟持您啊雨水湿寒晚辈是害怕老郡公身子骨吃不消万一有个好歹您家中儿孙饶不了晚辈啊来来来有什么话咱们车里说。”

  未等独孤览挣扎脚下加快双手也微微用力一手搀扶着独孤览手臂另一手揽住他肩头几乎将独孤览给架了起来脚底生风几步便到了马车前早有亲兵上前掀起车帘房俊便将独孤览给塞进车厢

  一众卫尉寺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独孤览被塞进车厢气得大叫:“房二!即便是尔父见了面亦要恭恭敬敬不敢造次你小子吃了豹子胆胆敢对老夫不敬?”

  他是真的气到了连“令尊”都不说而是用了“尔父”这等称呼。

  原本他仗着身份资历一路耍赖使得兵部诸人束手无策却不想房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比他还无赖

  房俊一边钻进车厢一边笑道:“晚辈哪有不敬?到底是为了老郡公身体着想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放屁!老夫用得着你替我着想?速速放开老夫”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碎嘴来来来晚辈给你斟茶。”

  “用不着!”

  卫尉寺官员互视一眼都不知应当怎么办了冲上去将独孤览抢回来?且不说人家房俊根本没用强而是将独孤览“请”上了马车即便是房俊略有不敬可一旦上前发生冲突就得考虑后果。

  卫尉寺官员几乎尽皆出身关陇贵族平素趾高气扬高人一等可正因如此他们才更清楚房俊如今的能量那是等闲人可以招惹的?

  更被说这厮就是一个棒槌惹恼了他不管不顾的发起飙来他们这些小身板儿可承受不住

  兵部官员以及安西军兵卒却一个个的忍俊不禁。

  独孤览一上来就耍赖讹人弄得大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结果房俊比他还无赖三句两句就给弄到车上去了独孤览完全没办法反抗

  果然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论起不讲理整个长安也没人能出房俊其右。

  车厢里。

  房俊一上车便见到被捆住了堵住了嘴的崔敦礼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继而才缓和过来眼神微微眯起:“老郡公这是为何?”

  独孤览兀自气氛:“还为何?这小子意欲接收安西军中触犯军纪之人犯此乃僭越之举置朝廷法度与何地?老夫将他捆起来实是为了他好否则传扬出去难保不被御史言官弹劾。”

  房俊微笑着沉默了一下。

  这番话看似简单实则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少

  未经审判即便是安西军的战罢亦只能将长孙光视为“嫌犯”按理说卫尉寺作为关陇贵族的“自留地”自然应当袒护长孙光极力为其洗脱罪责才对。

  可独孤览却口口声声将其称为“人犯”等同于给长孙光定了性

  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可若是说独孤览无意袒护长孙光却宁可深更半夜的冒雨出城连老脸都舍出去了一路耍无赖这又是为何?

  看着房俊沉吟不语独孤览气咻咻道:“老夫知道你小子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这件事岂能如此简单?哦本应当是由卫尉寺审判的人犯被你们兵部抢走了那么从今往后军纪审判之权就顺理成章的被你们兵部揽过去了?简直妄想!就算老夫答应也还有别人不答应!”

  房俊又是一楞抬头诧异的看着独孤览。

  什么叫就算你答应也还有别人不答应?

  且不说别人答应不答应你不是应当第一个不答应的么?

  独孤家如今渐渐式微在关陇贵族当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全都指望着独孤览这个卫尉卿的官职博取关注若是军纪审判之权被兵部抢走那么他这个卫尉卿还有什么权力支撑整个独孤家?

  房俊摸着上唇的短髭心念电转。

  难不成关陇贵族各怀异心闹内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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