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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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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步步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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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当空秋老虎肆无忌惮的挥洒着最后的温度。

  禄东赞站在大路旁浑身大汗的看着臃肿的车队停滞在路上马匹无精打采的甩着尾巴打着响鼻一张脸难看至极。

  自松州前往长安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但因为松州北方横亘着的岷山山岭陡峭高耸入云多处山峰中年披满积雪绝非人力可以跨越便不得不顺着山势走向折而转向东南进入蜀中直抵益州然后一路北上过剑门出剑南道前往长安。

  这一个曲折便是十余日的路程。

  尤其眼下又出了意外……

  随行的武官蹲在地上仔细验看马粪又起身检查了一遍马匹这才快步走到禄东赞面前说道:“启禀大相马匹应该是吃了变质的豆子这才导致拉稀。”

  吐蕃人擅于养马禄东赞毫不怀疑他的判断。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堂堂大唐驿站居然也有人贪墨公帑拿变质的豆子喂马……

  回头瞅瞅来路松州城早已看不见踪影再往前瞅瞅夹在两座山梁之间的道路随着一条河流曲折弯转都说“蜀道难”眼下尚未进入蜀地但道路之难行比之登天也轻松不了多少。

  取过水囊喝了一口抹了一把胡子上沾染的水渍禄东赞问道:“距离益州尚有多少路程?”

  那武官道:“尚有七百里。”

  禄东赞又问:“距离最近的驿站呢?”

  “不足一百里大唐的驿站远近设置皆有规定一般三五十里便会设置一处不过此地乃是大唐边界且人烟稀少道路难行故而驿站之间的距离要远一些。”

  这也很难得了毕竟在吐蕃多有领土之内也找不出一处驿站。

  没那个闲钱养着一群只负责传递消息、货物的驿卒……

  不过武官旋即又补充道:“这些马匹牵着走还行待到肚子里的坏豆子消化掉拉稀也就好了但若是继续拖拉驾车那可就废了。”

  禄东赞一双刀锋一样的眉毛紧紧蹙着心里已经将松州驿站驿卒们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一遍……

  一百里地若是行军的话半天时间也就到了可现在马匹不能用难不成让随行的兵卒人员们一边牵着马一边推着车?

  两天也到不了下一处驿站!

  禄东赞抬头瞅瞅天上的日头幸好看天气近日不会有什么风雨只得说道:“附近寻找一处开阔地暂时扎下营帐汝带着兵卒急行军前往下一处驿站向驿卒出示国书亮明身份命其即刻调拨马匹前来否则耽搁了两国之间的大事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喏!”

  那武官得令赶紧指派部属寻了一处开阔地所有人忙碌着扎下营帐然后才急匆匆步行赶往下一处驿站。

  好在他们这一行乃是代表吐蕃的使节即便少了兵卒护卫也不虞有人来打他们队伍的主意土匪也不傻万一打劫了这一支使节团从而导致两国关系破裂甚至开战那么朝廷也肯定派遣大军予以剿灭……

  那武官带着人一路急行倒得傍晚之时才气喘吁吁的赶到下一处位于一座小城之外的驿站。

  结果到了驿站向驿卒亮明身份驿卒倒是没有质疑只不过两手一摊为难道:“咱们这里不过是一处小驿站供给传递消息的马匹只有那么五六匹哪里给足下去寻找那么多的马匹?”

  武官一脸蛮横:“那我不管我只是奉命行事反正若是耽搁了吐蕃使节向大唐皇帝敬献国书导致两国之间的关系恶化所有的责任都是你们唐人的!”

  那驿卒怒道:“你个瓜嘛批!脑壳遭门夹了哇?你们自己的马匹拉稀岂能将责任怪到老子头上?”

  武官也是怒气升腾:“若非你们供应的豆子是变质的我们的马匹又岂能拉稀?”

  驿卒口齿伶俐反唇相讥道:“曰你先人板板!你龟儿长着眼珠子莫不是喘气儿的?给你变质的豆子你就吃给你毒药你吃不吃?”

  武官勃然大怒吐蕃与松州地区毗邻吐蕃人与川蜀之地的兵卒、百姓不少打交道自然听得懂骂人的话上前便薅住驿卒的脖领子眼珠子瞪得铜铃也似:“你们唐人克扣豆子反倒是我们吐蕃人的错?”

  驿卒怡然不惧一把将武官推开:“你龟儿那只眼球看到老子克扣豆子了?”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服气各自又身边的亲信将他们死死拽住不敢让他们打在一处。

  驿卒不敢胡来大唐律法森严若是当真与外国使节干架耽搁了国家大事搞不好就是流放三千里;武官也不敢当真打人眼下的吐蕃虽然统一了高原但是并未与大唐打过几仗在他们眼里天朝上国足够敬畏不敢造次。

  吵吵一阵双方逐渐冷静武官问道:“反正你们驿卒得给我想办法。”

  那驿卒也知道自己的责任若是吐蕃使节在他的辖区之内因为交通工具的原因耽搁行程他必然是他的过错。

  不过他骨子里硬气岂能对吐蕃人服软?

  “老子可以帮你们在附近的县城收购马匹但是钱必须你们出!”

  武官也知道想要让驿卒让步不可能只得忍着气:“那就赶快越快越好!”

  驿卒两眼一翻:“想快也快不了这个时辰县城已经宵禁进不出也出不来只能等明早。”

  武官怒极听闻长安因为人口太多不得不实行宵禁你这个兔子不拉屎的一个山旮旯人口没有一千的小城也宵禁?

  但是生气归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忍住气在驿站里睡一晚。

  好在驿卒们虽然脾气坏但气量却不差一顿饭食吃得吐蕃兵卒肚皮滚圆晚上也在宽敞的驿舍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武官便敲门将驿卒叫醒一同前往县城。

  县城有一个不大的牲口市场马匹不多但是驴子不少勉强凑一凑也还能凑足使节团所需的牲口。

  那驿卒也是坏刚一进牲口市场他便扯着脖子道:“所有人都听着了如今吐蕃使节前往长安觐见陛下路径此地套车的马匹得了病需要数量庞大的牲口!警告你们啊人家这万里迢迢的来到大唐也不容易两国一衣带水你们这些个龟儿子可不能该老子坐地起价!”

  牲口贩子们一听顿时两眼通亮!

  驿卒对武官说道:“呐此地便是牲口市场需要什么牲口你们自己去谈价高价低的随行就市老子不管!”

  那武官心说你就是想管咱也不放心啊谁知道你小子会不会给咱报个天价?

  不过这驿卒能够一上来就警告这些个升口贩子不能就地起价他表示还不错这个人情得领便和颜悦色道:“多谢!”

  驿卒哈哈一笑:“不客气不客气。”

  武官带着人进了市场眼见不少牲口都拴着上前这个摸摸皮毛那个看看牙口并不是太满意可如今也没办法便询问一个卖驴的贩子:“你这头驴多少钱?”

  那贩子脸冲着武官眼尾却扫着驿卒迟疑着道:“三……三十贯?”

  武官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多少?!”

  那贩子一直盯着驿卒的神情呢自己胡乱报了一个数字见到驿卒两眼望天瞅也不瞅这边顿时心底大定:“三十贯!嘿瞧瞧这头毛驴才三岁这皮毛这牙口啧啧绝对值!”

  武官气得鼻子都快冒烟儿了怒道:“你当我没见过驴?在吐蕃一匹上等战马的价格也不过是二十贯你一头驴子居然就敢要价三十贯?想钱想疯了吧你?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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