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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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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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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才遇到兵这是很无奈的一种事。

  当你自以为凭借智商上的优势可以轻易的给对方剖析厉害然后诳入彀中却发觉人家对你精心编织的话语根本听不懂这真的很打击人……

  薛万彻便是如此任凭你宇文法好话说了三千六我只认准必须赶赴定襄一是片刻不得迟滞令宇文法茫然无措。

  最终宇文法不得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是不讲理么?

  那行咱也不讲理。

  “砰”宇文法狠狠的踹翻一张桌子大怒道:“仓促之间末将无法筹集足够的粮食草料就算砍了末将的脑袋亦是无用!大将军若执意出城自去便是但请在战报之上莫要攀扯末将!”

  言罢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气冲冲离去。

  他这么不管不顾的一走薛万彻反倒傻了眼。

  没有粮食草料这冰天雪地里头数万大军吃啥喝啥?定襄城里什么情况猜也能猜得到一群突厥人还未学会耕田种地囤积的过冬物资大抵也就是一些牛羊几万大军抵达定襄且不说阿史那思摩舍不舍得那些牛羊就算舍得只怕没几天的功夫也得给啃个精光到了明年春天突厥人都得饿死……

  没有粮食草料出城是肯定不能出城的即便薛万彻急的火烧火燎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待在马邑城中等着宇文法筹集到粮食之后再行出城前往定襄协助阿史那思摩。

  *****

  宇文法回到自己的住处唤来医官为自己清洗一番伤口然后仔细包扎。

  一位属下担忧道:“将军这薛傻子油盐不进性格又是这般暴躁咱们怕是拖也拖不了几天万一过两天这厮依旧吵闹不休那可如何是好?”

  这人亦是关陇集团出身作为宇文法的心腹自然知道他的任务便是将房俊、薛万彻等人拖住。事实上家族下达的命令是要将阿史那思摩也留在马邑的只是人家阿史那思摩大抵是惦记着定襄的族人根本就没有进驻马邑单枪匹马绕城而过直接去了定襄。

  盐水侵蚀伤口疼得宇文法脑门儿腾腾直跳闻言恨恨一锤桌子骂道:“这个浑人!焉敢如此辱我?定然不予其干休!”

  嘴里骂的欢实心里其实愁的不行。

  这人完全不讲道理任你说破嘴他只一句“要出城”为之奈何?

  不仅暗暗埋怨家族那帮老家伙只知道坐在家里喝着美酒拥着美妾琢磨着阴谋诡计却浑然不顾地下的人面对这样的任务有多大的难度完成了当然好完不成就得面临责罚……

  真特么一群老不死的!

  家族家族成天到晚的叨叨着要为了家族可是老子在马邑吃沙子吃了十年了为家族立下了多少功勋?可有人想过将老子调去关中、江南好生享受一番么?

  房门被撞开一个部曲急匆匆快步入内挟带着一股风雪冷气。

  宇文法刚刚清洗伤口已经脱去甲胄解开上衣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冻得激灵灵打个寒颤骂道:“慌慌张张的等着投胎么?”

  骂完心里却忍不住有些伤心。

  咱本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呀想当年那也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暗暗倾心现如今却不得不在这边陲之地一呆就是十年成日里根一群厮杀汉泥腿子为伍性子也磨砺得好似这马邑城头的城砖一般粗粝不堪张口闭口都是粗话真是悲哀啊……

  那部曲吓了一跳他刚刚从城门处回来尚不知自家将军挨打之事狐疑的瞅瞅半个脑袋都包扎得跟个粽子似的宇文法战战兢兢道:“启禀将军刚刚雁门关那边派来斥候翻阅山岭赶来报信说是虽然留下了右屯卫但房俊单枪匹马一个人出关已然向着马邑赶来了算算时间用不了几个时辰便能抵达请将军知晓早作绸缪。”

  宇文法一愣:“单枪匹马就来了?”

  旋即狠狠一拍桌子骂道:“这棒槌!”

  特么都不按套路来啊!

  薛大傻子一根筋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他也只是认准要出兵定襄;这个房二棒槌更是夯货部队都给留在雁门关了居然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奔着马邑跑过来了……

  是自己久未回长安已然不知道如今长安之风气了么?

  怎地这帮子浑人棒槌一个比一个的身居高位、加官晋爵?

  宇文法头痛的捂着脑袋。

  与薛万彻的情况大致相同这又是一个不讲理的主儿甚至更难搞定。当着薛万彻他还能诸般借口只要将来收拾了薛延陀人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亦可将功折罪。

  可房俊是有御赐虎符节旄的!

  虎符是什么?

  那是至高无上的调兵权虎符一出他宇文法就算是面对刀山火海也得往前冲否则就是违抗军令那是要掉脑袋的!

  节旄是什么?

  那是大唐皇帝的象征节旄所至如朕亲临!

  一旦房俊抵达马邑如薛万彻一般执意要求出兵自己还如何推搪?

  心腹下属瞅了瞅烦闷不已的宇文法摆摆手将部曲赶出去弯腰凑到宇文法耳边低声道:“将军这朔州可不比关中地广人稀兵荒马乱的山匪路霸数不胜数那位房驸马单枪匹马的穿越关道山岭这万一遇上劫道的凶徒可保不齐出点什么意外……”

  宇文法烦躁的摆摆手:“那房俊又不傻必然走的关道关道之上往来商贾不绝哪里有什么山匪路霸的敢在关道之上劫道……嗯?”

  说到这里他脑子里猛地闪现一个念头愕然看向心腹下属。

  心腹下属狠狠一点头:“嗯!”

  “嘶……这这这这万一房俊出了点什么意外可是不好收场啊!”宇文法婆娑着脑袋上的纱布犹豫不决。

  房俊那是什么人?皇帝的女婿房玄龄的儿子华亭侯、兵部左侍郎……不仅仅是第一流的勋戚更是朝中重臣若是在马邑出了什么意外他宇文法如何逃脱牵连?

  心腹下属神情狠厉:“那又如何?将军已然通知那房俊马邑城小右武卫已然进驻军营不足只能让右屯卫稍稍等待可房俊自己等不及单枪匹马出了雁门关亦未事先通知将军派人接应这中间出了差错……怨得谁来?”

  宇文法婆娑着脑袋沉吟道:“这个……万一事情泄露出去那可就是弥天大罪不可为也不可为也。”

  心腹下属单掌成刀狠狠向下一切:“没人会知道!”

  宇文法犹豫良久终于一狠心点点头。

  *****

  定襄城北。

  薛延陀营帐连绵数里一顶一顶的帐篷在寒风之中矗立外围的马圈之中战马吃过草料都老老实实的歇息一队队巡夜的兵卒冻得瑟瑟发抖顶风冒雪在营地四周往来巡梭。

  夜幕缓缓降临风雪依旧未歇远处的定襄城已然模糊一片看不清轮廓视线之中唯有营帐之内火烛映照出的鹅毛一般大雪。

  一条人影自营帐之中走出身上披着黑色的皮裘到了营帐外围遇上一队巡逻的兵卒说了几句话待到兵卒离开之后方才快步走出营地没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一处土岗之后背风之处。

  早有人等在这里……

  一袭黑衣站在土岗的凹洼之处放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穿皮裘之人快步走到近前声音有着难以压抑的激动:“这么多年你同先生去哪儿了?害得我好找啊!”

  黑衣人头上戴着斗笠遮挡风雪脸孔隐藏在阴影之下闻言笑道:“先生年纪大了受不得跋涉之苦为了躲避那些突厥贵族的追杀不得不隐居起来。闲话休说当年先生的恩情汝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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