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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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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嫌隙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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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小的时候萧嗣业便跟随萧皇后四处辗转朝不保夕最终落足于塞外与蛮夷为伍、与牛羊为伴睡毡房喝马奶履尽风霜。

  他缅怀昔日的荣光憧憬汉家的荣华做梦都想着能够重回长安。

  然后他回来了却陡然发觉长时间的隔离与疏远固然身体里依旧流淌着家族的血脉却依然与家族格格不入始终难以融入……

  此刻他既是愤怒又感悲凉儿时记忆之中家族的温馨瞬间支离破碎。

  就因为唯恐自己得罪了房俊损害家族的利益便要将吾再次遣送边疆去饱尝塞北的苦寒艰辛面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战争?

  更何况阿史那思摩与萧家素有仇恨此刻让吾前往定襄节制于阿史那思摩麾下与送羊入虎口何异?

  大雪纷飞北风寒冷。

  心更冷……

  萧嗣业呆呆的坐在亭子里贪婪的观赏着园子里的景致白雪红梅凉亭泥炉假山青松白墙黛瓦之外一层层屋脊鳞次栉比翘起的檐角下挂着铜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良久他才深吸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扣过来放在桌上紧了紧衣襟转身走入漫天大雪之中。

  这里是他的家族是他的根。

  他却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

  回到骊山房俊意外发现薛万彻也在。

  不仅他在九江公主也在……

  正堂地下燃着地龙屋子里温暖如春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支白瓷花瓶里头斜斜的插着几支刚刚剪下来的梅花粉白的花蕾绽放煞是好看。

  房俊上前见礼奇道:“贤伉俪联袂来访恕未远迎失礼失礼。”

  薛万彻大笑道:“何必如此见外?倒是吾夫妇未打招呼便跑上门来有些唐突了。”

  九江公主俏脸紧绷耷拉着眼皮神情有些不虞。

  房俊入座瞅了一眼九江公主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没招惹这位吧?

  “大雪漫天道路难行将军可是有要事前来?”

  “乃是前来向二郎辞行。”薛万彻言道。

  房俊恍然。

  这一场大雪乃是一股自北而来的气流不仅覆盖整个关中就连定襄那边也连降大雪每年这个时候草原上的胡族日子难过便琢磨着南下到汉人的地盘上劫掠一番粮食、牲畜、人口多多益善俗称“打草谷”……

  近日兵部接连接到定襄那边的奏报突厥降人隐隐不安薛延陀更是在夷男可汗的两个儿子率领之下集结大军陈兵边境蠢蠢欲动。只是房俊一心扑在种子的培育上此等军务又有政事堂裁定故而并未放在心上。

  反正薛延陀也蹦跶不了几年了无论高句丽是否平定只要大唐腾出手来接下来的打击目标就是薛延陀……

  只是朝廷不可能不为所动任凭薛延陀耀武扬威派遣大将前往定襄坐镇乃是应有之意。

  现在看来派去的大将就是薛万彻……

  “北疆不靖薛延陀大军集结随时有南下之意突厥降人也不安分陛下已然降旨命吾率领右武卫前往定襄防备薛延陀并且让阿史那思摩坐镇定襄单于都护府节制突厥降人。军务紧急故而前来与二郎道别。”

  这一阵子薛万彻跟着房俊走得颇近这人没什么心眼儿跟房俊玩得开心还凭空得了一个奴隶贸易的生意日进斗金觉得房俊够意思、讲义气这些年如此对待他的人屈指可数因此早已将房俊看成铁杆儿好友临行之前自然要道个别。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神情有些凄楚哀怨……

  房俊不解出个征而已身为大将军又不用你亲自提刀上阵何必这幅神情?

  颔首道:“如此预祝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说着瞥了一眼一旁冷着脸的九江公主。

  既然是辞行您来是什么意思呢……

  感受到房俊狐疑不解的目光九江公主抬起眼眸狠狠的瞪了房俊一眼俏脸依旧毫无表情只是淡然道:“大将军出征在外外御敌寇怕是得一阵子方才能够得胜还朝。你们那个奴隶的生意自今而后便由本宫负责吧你们爷们儿马上拼杀为国尽忠此等琐事还是少操心为好。”

  房俊就瞥见薛万彻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房俊顿时明了。

  无论男人亦或女人经济收入、政治成就便代表了家庭地位古往今来概莫如是。古代的女人为何沦为附庸?就是因为理教的规矩束缚了女人使得她们无法为家庭赚取经济利益更不能抛头露面成为官吏长此以往恶性循环使得女人的地位彻底沦陷。

  如今薛万彻通过奴隶贸易开始赚大钱了腰杆子自然就硬了起来一贯强势的九江公主如何忍受?偏偏薛万彻又是个犟驴一味的压制非但不能使其屈服反而会适得其反加速夫妻之间的裂痕所以九江公主这是打算釜底抽薪干脆将造成薛万彻腰杆子硬挺的根源给截断。

  也未必就没有借机斩除薛万彻往房里划拉年轻漂亮的新罗婢的意思……

  而给予薛万彻这些好处的房俊非但得不到九江公主的感激反而将他视为撺掇薛万彻大振夫纲的罪魁祸首没骂娘就算有涵养了还指望着能有好脸色给他?

  房俊讪讪一笑有些尴尬。

  他起初的确有撺掇薛万彻的意思因为听了薛万彻的诉苦觉得这厮很可怜与历史上的房遗爱简直同病相怜难免有些物伤其类凭什么你们大唐公主就可不守妇道为所欲为?

  身为大唐驸马何其难也!

  不仅要背负“王八”之耻辱甚至要随时被野心勃勃的公主们牵连夺爵下狱只是等闲身死族灭屡见不鲜。

  让薛万彻腰杆子硬一硬给九江公主添添堵何乐而不为……

  然而此刻被人家打上门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后来又证明了九江公主并未让薛万彻当王八只是与侍女“假凤虚凰”的尝试一番新花样房俊难免心虚。

  想了想问薛万彻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一个外人掺和个什么劲儿?先前的举措已然不地道了这会子究竟如此处置还是你们两口子商量着来吧无论如何不是我的锅。

  当然当着九江公主的面儿如此询问借给薛万彻十个胆子他敢说个“不”字?这位大将军所有的勇气都在怀疑九江公主不守妇道的时候用尽了本就是一个夯货如今更是被九江公主拿捏得死死的……

  果不其然薛万彻垂头丧气道:“依照公主的意思便是……”

  房俊便道:“那便按照殿下之意稍候微臣知会金法敏那边一声即可。”

  九江公主却似乎看出了房俊的用意淡淡道:“二郎与吾家四郎交好本宫自然欢喜只是旁人之家事即便亲兄弟亦要置身事外贸然插手很容易里外不是人。”

  房俊颔首这算是警告了忙道:“殿下误会微臣于薛将军虽然差着辈分岁数但幼时便跟在薛将军身后四处玩耍胡闹这份感情便是家人亦不过如此。以前是薛将军带着微臣玩耍现在微臣手里有发财的路子不分润给薛将军难不成还给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除此之外绝无他意还望殿下明鉴。”

  薛万彻感激得热泪盈眶好小子不亏吾当年带着十一二岁的你喝花酒打群架斗狗耍钱……

  “哼。”

  九江公主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房俊的解释。

  虽然明知这棒槌根本就没安好心可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人肯低头服软了再若是不依不饶那就是愚蠢了。

  瞅了房俊一眼道:“既然二郎也说了咱们不是外人那有一句话本宫觉得还是得提点一下二郎以免你行差踏错。”

  房俊谦虚道:“殿下请讲。”

  “二郎年少有为甚得父皇器重还当自爱才好往后莫要与本宫那位房陵姐姐有所瓜葛……”

  房俊瞪大了眼睛。

  咱何时与那荡妇有瓜葛了?

  冤哉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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