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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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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二十二章 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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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错扭头看了看窗外的雨水摇头叹气道:“说是那么说可若是不亲眼看看某如何能够安心呢?这件事太过重大族中将这重担交付于某成了固然从此人人侧目地位上升可若是坏了事怕是就得自裁于祖宗灵前已死谢罪了。罢罢罢你们几个讨命的煞星非得赶着这等诗情画意的天气商讨大事真真是烦死人!走吧某与尔等前往江边好生视察一番看看有无疏漏。”

  说着不情不愿的起身一脸不爽的吩咐侍女备好蓑衣套上马车。

  王琦几人却是下意识的瞅瞅窗外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的小雨继而面面相觑这等讨人厌的天气湿气甚重彻骨生寒坐一会儿便浑身湿漉漉好似被雨水打湿一般哪里有半点诗情画意?

  不过腹诽归腹诽几人都知道这位公子哥儿虽非萧氏嫡子却心比天高样样都比照族长萧璟的儿子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拿腔作调惹人厌……

  时间长了也就不以为然。

  几人起身各自拿过侍女备好的蓑衣披上出了门顶着小雨登上门前车厢上蒙了一层油布的马车沿着楼前林间青石铺就的小路向着钱塘江口逶迤前行。

  雨幕下的钱塘江静谧优美滚滚河水静静流淌。

  一处山坡环绕的河湾之中数十艘宽大的商船整整齐齐的停驻其中有水手正冒雨检查船帆岸边停着无数马车一车一车的货物都装箱用油布覆盖正在有条不紊的卸下被脚夫们通过临时铺设的跳板运到船舱里。

  没有多少人说话却忙碌得热火朝天。

  油布马车晃晃悠悠自山坡上走下来的时候早有全副武装的私兵自道路两侧的山林中窜出来上前拦截见到挑开车帘那位满脸虬髯豹头环眼的大汉立即恭恭敬敬的施礼继而重新遁入林中继续警戒。

  沿着一条弯曲的山路来到河湾边上萧错带着王琦两人重新披上蓑衣从马车上跳下。

  踩了踩泥泞的地面萧错一脸阴郁:“这鬼天气……”

  有负责装货的管事早就远远的迎了上来施礼之后道:“公子货物已经装了一半预计再有两天就差不多了只是这雨若是越下越大怕是要耽搁个一天半日。”

  萧错瞅了瞅忙碌的河湾道:“还是要尽量加快房俊虽然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南下水师出征更需要时间可我们这次规模太大难保泄露消息万一被房俊那厮知晓恐生意外。”

  “喏!老奴会叮嘱放哨境界的家奴方圆数里之内绝对不允许有生人踏入半步。”

  萧错颔首。

  对于出海之后他并不担心几十条船上各家派出了大概不低于两千人的私兵虽然大多都是从未打过仗的家奴但各个身强体壮面对那些早已不成气候的海盗绝对不虚。

  他更担心万一消息走漏未等这些船出海便遭受到来自水师的打击。

  皇家水师直接效忠于皇帝除去房俊之外谁也不能左右这支部队的意志哪怕是在其中埋下几个钉子充当耳目过不了几天都会被挖出来处理掉实在是铁板一块……

  只要不引起水师的主意这些货船能够在水师北上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海就必然能够给各大家族带来庞大的利润。

  届时他萧错就是各家族的功臣声名鹊起水涨船高再加上背靠着兰陵萧氏这棵大树或许步入仕途亦不是不可能……

  *****

  即便是阴雨天气亦未能阻挡房玄龄与李靖的好奇心。

  早晨起来吃了一些特色清淡的江南粥点沏上一壶热茶下了两盘棋待到雨势稍稍小了一些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穿上蓑衣溜溜达达从住处出来沿着镇公署后面的一条街巷缓缓步行四处张望。

  他们对昨日裴行俭所言的羊毛织布很感兴趣……

  早在房俊随军远征西域覆灭高昌国之时他便一手葡萄酒一手羊毛将高昌境内的贵族安抚得妥妥帖帖不仅使得唐军顺利接管整个高昌国更从中赚取了大量的利润。

  直到现在房家酒坊酿制的葡萄酒依然是各国贵族酒宴上的珍品。

  只可惜郭孝恪狂妄自大意图吞并房家的酒坊获得葡萄酿的配方直接导致房家在西域所有的酒坊和羊毛作坊全部撤回关中并且丧失了高昌国的稳定局面直接引爆了西域各国之间的战乱郭孝恪更是贪功冒进因此丧命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朝廷不得不派遣英国公李绩与魏王李泰统御大军西进平定西域诸国保持丝绸之路的畅通……

  现在房家依旧在进行羊毛生意房玄龄是知道的。

  房家湾码头那里便有羊毛作坊从西域将羊毛收购回来纺织成线然后织布售卖只不过房玄龄素来对那些商贾之事不甚在意加之码头那边一直是武媚娘在负责打理他自然不好多做关注因此并不知其中详情。

  现在看来却是已经将这门生意发展到了华亭镇……

  雨水将平整的水泥路面冲刷得愈发洁净空气湿润清冷令人精神疏朗。

  两人带着几个家仆亲兵也没有通知裴行俭就这么走在华亭镇去年方才落成的居住区街道上。这是在一块盐碱地上盖起来的房舍显然是经过规划的路旁挖着深深的排水沟渠上面用石板遮盖门前都栽种着树木都是高大笔直显然是从山中移植而来虽然根系尚未深深的扎进泥土却已经隐约可见日后冠盖如荫的样子。

  房舍尽是那种青砖黑瓦的房子大抵都是五间左右从并不高的墙头望进去有的在院子两侧另行盖了几间厢房有的种了一些瓜果菜蔬有的养着鸡鸭猪犬家禽牲畜都在圈里院子里都是干干净净整洁明亮。

  时不时的有乡民自街上走过见到这一行人尽皆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即未显得惶恐更没有上前围观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自顾自的离去各忙各的。

  有孩童在门前嬉戏笑声清脆见了房玄龄等人也不怕生笑嘻嘻的露出两只小奶牙将手里的一个红彤彤的果子举起咯咯笑着:“七七……”

  李靖等人愕然“七”?

  唯有在家逗弄孙子的房玄龄对此深有经验知道这是小娃子请他们“吃”果子见到这个开朗白胖的孩子不由想起家中的孙子顿时情怀泛滥上前两步蹲在孩童面前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想要将孩子抱起来……

  “你是什么人?”

  一声惊诧的呼声在身后响起一个葛布衣衫的老妪自院中慌张的奔出来一把将孩子拽过去搂在怀中警惕的盯着房玄龄等人。

  房玄龄还保持蹲着的姿势呢心说这是被人当成人贩子了?

  身后的仆从赶紧上前喝道:“乡野村夫亦敢对我家家主无礼?”

  房玄龄摆摆手将他制止笑着对惊疑不定的老妪说道:“大嫂权且放心某非是拐卖孩童的恶徒只是前来华亭镇收购羊毛制品今日雨大闲逛来到此处绝无恶意。”

  老妪紧紧的抱着孩子退了两步站在院子门口上上下下打量了房玄龄等人一番似乎也觉得这些人不似盗匪之类这才狐疑着问道:“收购羊毛制品?都收什么?”

  房玄龄看了看她家的院子两侧都盖上了厢房便说道:“你家制作什么?”

  老妪道:“吾家织毛毯不过已经收了老主顾的定金这几个月正赶着织呢没有多余的毛毯卖。”

  李靖抖了抖眉毛有些诧异:“生意这么好?”

  送上门的生意都不拉拢可见确实销路甚好。

  “那是自然!”老妪挺了挺胸皱纹密布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芒:“看到船厂里那一艘最大的战船没有?裴长史说了我们整个村子织毛毯、织棉布缴纳的赋税每年都能买一艘那样的战船!”

  李靖愕然。

  虽然不知老妪所指的战船是哪一艘可是从古至今缴纳税赋不都是意见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么?

  你这般将辛苦赚来的钱去缴了税赋却还是一脸自豪骄傲的神情却是为何?

  房玄龄沉默一下温言问道:“即便生意不成却不知能否进你家院子看看看看你家的毛毯成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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