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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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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道不同,酒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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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俊上前一步瞅了一眼那浑身颤抖吓得哭都不敢出声的女子而后盯着彪形大汉的眼睛笑道:“薛将军当真是威武霸气堂堂驸马都尉、右武卫大将军居然带着属下武官胁迫歌姬恣意凌辱难道就不怕军法惩治么?”

  这彪形大汉正是薛万彻闻言大怒道:“放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某还说是你见色起意想要将这女子强虏回府某手下武官路见不平仗义阻拦却被你纵奴打伤呢!”

  房俊心说这个莽夫倒是生了一张利嘴瞅了一旁一言不发的荆王李元景一眼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咱俩谁说了也不算不若便将此事闹到朝堂之上请陛下与诸位宰辅评评理如何?哦对了还有荆王在此正好可以做个见证还得麻烦王爷将来龙去脉去跟陛下说说清楚……”

  李恪与马周缄默不语这等场面自然还是让房俊这个棒槌来处理得好……

  荆王李元景眼眉一跳见到薛万彻怒气冲冲还待开口连忙一把将其拉住无奈道:“区区小事何至于此?都是自家人自当以和为贵闹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薛将军稍安勿躁此事就此作罢。”

  薛万彻不忿:“这人乃是末将族人远征吐谷浑之时便鞍前马后的跟随在末将身边若是不能为其讨个公道某哪里还有脸见人?”

  “行啦快快将其送去救治稍后厚赏一番不就行了?”李元景面色阴郁不满说道。

  不过一个部曲而已就算是死了难不成还让谁给他偿命不成?

  这薛万彻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今日再次宴会请来平康坊里叠翠楼的歌姬唱曲儿李元景见这歌姬清纯可人便生了爱慕之心出言**却不料这女子却是个刚烈的执意不从。

  不从就不从呗他李元景甚为亲王天底下什么样的女子尝不到何至于去逼迫一个烟花女子?就算是用强而得手传出去那也是大大折损颜面的事情。

  却不料薛万彻这个匹夫二话不说就将人从屋子里给丢出来……

  这人不仅脑子不好使更是个惹祸精啊!

  当初陛下不若就任其饿死在终南山里算了何苦爱其勇武将其招降呢……

  薛万彻无奈只得作罢却兀自恨恨的瞪着房俊。

  将伤者抬走送去治疗房俊又命人打赏了几名歌姬将其遣散正想回雅室与李恪马周继续却不料李元景提议道:“都是自家人何妨坐在一处亲近亲近?来来来都来吴王这边坐坐大家好生欢饮一番。”

  说着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自顾自的进了雅室……

  李恪无语与马周房俊对视一眼苦笑摇头只得说道:“王叔说得没错大家一齐坐坐吧。”

  他发了话马周房俊只得依从。

  薛万彻满心不愿意但是见到李元景连连使眼色便憋着气就座。

  喊来堂倌活计添置了杯碟碗筷又加了几道菜众人纷纷落座。

  气氛沉闷李元景敬了一圈酒这才笑道:“刚刚是薛将军唐突了一些不过那歌姬嗓子当真是好将二郎那首词唱的百转千回简直令人心驰神往。”

  房俊摇头道:“若是放在平日自然是诗酒风流、慨而当歌。只是如今黄河水患、生灵涂炭再是这般寻欢作乐那可当真是不合时宜。吾等在此对酒当歌却可知据此十里之遥便是长安人市?陕州百姓生灵涂炭、啼哭哀嚎求一温饱而不得!”

  马周默默饮了口酒心思沉重。

  李恪停杯投箸默然不语。

  李元景却是面色难看……

  这算什么?让我下不来台?

  他心中暗恼也暗暗称奇这房俊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往与自己颇为亲近现在非但渐行渐远且处处作对……

  可房俊是必须要拉拢的即便其被贬斥出京那一身才华本事亦是当是少有只要能够将其收归旗下任凭自己驱策不说别的单单只是敛财一道便足以在短时间内聚拢其巨额财富使得自己如虎添翼。

  心有此想他面色阴郁压抑着恼火强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尤其是人力可以抗拒?吾等也只能听天由命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说起来本王向来羡慕二郎敛财之术若有闲暇当好生交流一番互通生财之道。”

  房俊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段话便哈哈一笑摇头道:“下官虽然薄有身家却远未至荆王殿下那般富有。更何况下官敛财之术与殿下大有出入却不可同日而语。”

  李元景乃是皇室之中有数的富豪李孝恭之外就数他最富。

  闻言李元景奇道:“二郎此言何意?”

  房俊道:“下官薄有家产殿下库府殷丰却非是同道之人。就比如这酒同时用钱买来下官喝着是琼浆玉露殿下喝来却说不得便是鸩酒祸水……”

  薛万彻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叱道:“放肆!”

  李元景连忙一摆手嗔怪道:“哪里就至于生气?”而后看向房俊奇道:“这话怎么说?”

  房俊悠然道:“下官这酒取粟于颜渊负郭之田去秕于梁鸿赁舂之臼量以才斗盛以智囊浸于廉泉精诚为甗梧桐燃火志同道合烧灶以尧之钵、孔之觚飨之所以饮此酒清者可以为圣浊者可以为贤!暖心暖胃暖人生……而殿下之酒不同乃盗跖之粟酿成取贪泉之水阿谀奉承烧灶红巾翠袖洗器。误饮一杯则廉者贪谨者狂聪者失听明者昏视……对于殿下来说这不是祸水吗?”

  薛万彻一脸懵然这都说的是啥?

  那是武夫虽然略读经书却不明深意没有听出这番言语之中的揶揄讥讽。而李元景、李恪皆是出身皇族自然精通经义马周更是熟读经史才思敏捷当然听得出其中之韵味。

  李恪差点抚掌叫好王叔你向来自诩乃是皇族之陶朱这回见识到差距了吧?

  马周则心中敬服原来骂人也可以骂得这般文雅……

  李元景却是怒气冲天差点就想掀桌子走人!

  你家的钱就是清清白白赚来的我家的钱就是贪腐劫掠而来?

  简直岂有此理!

  李元景素来在人前构建出的和善笑容顷刻崩塌阴狠的性情彻底爆发勃然大怒道:“房俊!当真是好胆!你可知此言等同于污蔑皇室亲王按律当诛九族?”

  他愿意笼络房俊哪怕房俊即将被贬斥出京他也还是看重房俊的自身能力一旦网罗旗下为为自己带来极大的好处在自己向往的道路上又更大的裨益如虎添翼。

  可是绝非没有房俊就不行!

  说到底一旦房俊被贬斥出京怕是只要当今陛下在位房俊便永无回京之日。待到房玄龄致仕他一个驸马都尉又能有多大的能量?至于将来房俊会不会再次返京逆流而上……只要太子倒台无论是魏王李泰亦或是晋王李治上位谁会重用昔日太子的班底?

  甚至于在李元景看来只要一切顺利到了那一天坐在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上是谁都说不定……

  所以房俊居然这般阴损恶毒的嘲讽侮辱自己李元景觉得不能忍!

  房俊面无惧色淡然道:“王爷向来不务正业居然连语法都搞不清楚。没错‘污蔑皇室亲王’罪当诛灭九族但是请注意是‘污蔑’!何谓‘污蔑’?便是指的栽赃构陷。若是王爷心中不忿大可请求御史台派出竟敢御史联合户部官吏清查你我双方的家底看看到底在下是言之有物亦或栽赃构陷……王爷敢不敢?”

  房俊要得就是李元景发怒李元景不发怒、不讲自己视作眼中钉如何能够跟他清晰的划出界线?以往的自己与柴令武、李元景等人多有纠葛若是不能让外界感受到双方的裂痕如何将自己与面前这个蠢不可及却心比天高的家伙分割清楚?

  事实上历史上自己与李恪、李道宗等人的悲剧正是被李元景牵连在内。

  李元景被房俊怼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他当然不敢……

  一旦当真御史台与户部介入调查他的家底且不说有多少贪腐劫掠之案底能够使得他锒铛入狱单单那远超他这个亲王爵禄以及王府收入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财富就足够皇帝砍他的脑袋十回八回……

  手指着房俊点了点李元景再无话语愤然转身离开“噔噔噔”便快步下楼对身后吴王李恪的劝阻呼唤置若罔闻。

  他只是心中疑惑为何房俊这棒槌以往对自己言听计从最近几年却不仅渐行渐远而且显然要与划清界线、分道扬镳?

  难不成是自己的心思隐藏得还不够深被房玄龄甚至是陛下那些老狐狸给看透了?

  最为可虑者就算是之前陛下对自己未曾起疑但是当房俊这番话语传扬出去之后谁料得陛下会不会当真对自己来一个彻查?一旦自己隐藏的财富暴露出来那可就真真要了老命了!

  你一个皇室亲王要那些财富做什么?是等着收买大臣还是要招兵买马?

  思虑及此李元景通体冷汗心焦如焚!

  回到王府左思右想那股被看透的忧虑一直萦绕心头忧郁暴躁之下杖毙了两个打翻茶盏的婢女而后愈发觉得心虚胆怯干脆收拾一番细软带了两名姬妾数十护卫当日便出了长安城前往洛阳宅邸躲避一些时日。若是宫里当真有了什么动静便即刻乘舟东下扬帆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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