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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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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御史、尚书、侍郎与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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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文武百官与房俊结交者甚众但是与其结怨者亦不知凡几。诸多恨不得将房俊剥皮拆骨之人当中治书侍御史刘洎当为第一……

  刘洎早年曾效力于萧铣担任黄门侍郎后率军南攻岭表夺取五十余座城池。武德四年萧铣败亡刘洎此时尚在岭南便献表归唐被授为南康州都督府长史。

  归唐之后刘洎颇受李二陛下之重视一路升迁到御史台的二号人物治书侍御史青云直上官路亨通。而他为人也颇有才干屡次谏言都被李二陛下所重视。

  房俊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大唐帝国最高监察部门的御史台又怎会收不到风声?

  御史台当中的御史言官们深知此事背后水深得很都缄默闭口不予置评。御史言官的职责是风闻奏事、监督百官但是事情涉及皇权与世家门阀的权力斗争这其中已然无关与是非对错全都是利益使然。

  即便是那些出身世家门阀的御史们也纷纷接到家中的警告授意不许掺和其中……

  唯有刘洎对此颇为注意。

  没办法他与房俊有仇啊……

  现如今每一次提起房俊这个棒槌是个喜欢“打黑拳”的刘洎便会凄惨成为背景……

  刘洎这人才干卓越性情刚烈平素极其自负睚眦必报!

  遭受房俊这等奇耻大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只是房俊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官职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刘洎对其颇为忌惮一直不敢对房俊展开报复。

  幸而老天有眼机会从天而降……

  召集几位文笔极佳的同僚一同字斟句酌的写好一份奏章派人送往政事堂。而后想想觉得单是这般还是不解心头之恨便领着几个年青的御史前往刑部大牢而来。

  在他看来无论长孙澹是否房俊所杀最起码刑部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否则岂能将一位从二品的高官、堂堂京兆尹押解在监牢之中?只要证据确凿便是陛下想要维护也绝不可能除非陛下想要干预司法……

  房俊的落马倒台已然是铁板钉钉又有何惧?

  自然刘洎不会愚蠢到亲自跟房俊赤膊对阵什么“你打我一拳我就一定要打回来”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他就是想去看看房俊此刻的落魄潦倒!

  还有什么比仇人倒霉更让人心情舒爽的事情?

  若说有那就一定是仇人倒霉的过程是你亲眼所见……

  刘洎领着人大摇大摆来到刑部衙门递上公文指名道姓要见房俊。刑部衙役尽皆收到上司不许房俊会见外人的命令可是谁敢拦着刘洎?

  刑部亦在御史台的监察范围之内别管刑部尚书还是刑部侍郎只要御史台一纸奏书弹劾一下都会是一大堆的麻烦事这些小喽喽如何承受得起?

  无奈之下只好亲自陪同刘洎前往房俊的大牢。

  反正此刻左侍郎韦义节和右侍郎张允济都在房俊的监牢之中自己将刘洎带过去无论让不让他会见房俊那就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了……

  *****

  牢房之中尚算清洁黄土地面平整干净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矮小的床铺上面有麻布铺盖。墙壁粉刷着石灰牢房中央有一张桌案还有牢房的“标配”一排粗壮结实的木栅栏是不可或缺的。

  毕竟这里是关押高官的地方与寻常牢房的规格必然不同。犯罪的高官也是高官昔日同殿为臣即便今日沦落为阶下囚亦要保持那一份高贵。

  这就是地位的彰显。

  当然既然是牢房那么潮湿、阴仄等等自不可少总不能修成渡假的园林别墅……

  此刻就在牢房当中的桌案之上满满登登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稀佳肴酒香四溢。

  房俊与张允济推杯换盏喝得黑脸泛红正撸着袖子大叫:“某斗酒成诗下笔如神放眼天下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张允济白脸显得愈发红润兴致勃勃道:“那二郎何尝不即兴赋诗一首亦让吾等领略一番大唐第一诗词圣手的风采以为佐酒?”

  几个狱卒也都齐齐恭维。

  这是一个诗酒风流的年代只要认的字谁没有一个“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梦想?

  而在诗词方面房俊之造诣早已得到整个文坛的公认推为当世第一!

  若能有幸亲眼目睹房俊在这牢房之中挥毫成诗岂不是一段足以流传后世的佳话?

  房俊一拍桌子:“那就写一首?”

  张允济大喜喝道:“速速拿纸笔来!”

  当即便有狱卒兴冲冲的跑出去那文房四宝正巧迎面遇上韦义节赶紧躬身见礼。

  韦义节哪里知道是房俊喝酒喝爽了想要“抄诗”?还以为不知张允济用什么办法使得房俊愿意认罪签下口供呢赶紧瞪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是是。”狱卒连忙快步去了。

  韦义节快步到牢房中来笑道:“哎呦二位当真是好雅兴这般狱中畅饮足显胸襟之雄阔、气度之卓凡何不让某来忝陪末座执壶斟酒亦沾染几分当代名士之秀逸风骨?”

  张允济啧啧嘴心说着韦义节被狗咬了还是怎地?这里饮酒的一共两人一个是你执意要将其搬倒的房俊一个则是你的政治对手你却跑到这里来嬉皮笑脸的“忝陪末座执壶斟酒”……

  脑子有病吧?

  房俊则嘿嘿一笑:“韦侍郎是来瞧瞧某是何等的落魄、何等的凄惨亦或是来监视房某人唯恐房某与外界沟通信息得悉你们这等下作的手段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进而顽抗到底、死不认罪?”

  韦义节心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是绝对不能这么说万一着房俊棒槌脾气发作不肯认罪了怎么办?

  他还以为房俊是要签字画押供认自身罪状呢……

  嘴上笑道:“二郎说的哪里话?公堂之上实在是身不由己呀本官忝为刑部左侍郎在尚书大人不在的情形之下自然要担负起本身的职责对事不对人还望二郎莫要记恨本官才好。即便以后二郎身无官职那也还是当朝驸马、纨绔当中的纨绔咱们亦能以酒会友、一醉方休!”

  房俊一咧嘴:“呵呵……”

  心底却是狐疑:这韦义节何以前倨而后恭?

  他那里知道韦义节是以为他“拿来纸笔”乃是要签字画押认罪……

  少顷狱卒将文房四宝拿来看了看四周将靠墙的床铺收拾一番铺盖卷起放到一边宣纸铺好熟练的研起墨来。

  张允济起身延请房俊笑道:“二郎请吧让某欣赏一番当朝第一圣手的文采。”

  房俊当仁不让撸着袖子就来到床铺边上接过毛笔在砚台里蘸满墨汁手腕悬空凝神静思。

  韦义节心说一份认罪书而已要得什么文采?

  不过房俊的字迹的确当得起“大家”之称现在依然有不少学子模仿房俊的字体且渐渐有人将之称为“房体字”风头之盛丝毫不亚于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等声名远播的名仕。若是能够目睹一份文字大家手书的“认罪书”岂非千古乐事?

  便凑到近前笑道:“二郎字迹丰美词句天成想来定是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本官恰逢其时幸何如之?”

  房俊与张允济互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莫名其妙。

  公堂之上那般咄咄逼人一副恨不得将房俊打落尘埃、斩首问罪的架势转眼之间却又这般温煦和善……

  又一起回头看着笑容可掬宛如知心好友一般不见外的韦义节难不成这人当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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