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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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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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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陛下震撼了!

  对于殉葬这种习俗李二陛下原本说不上赞成也说不上反感。这本就是一种彰显全力与能力的方式能够将活着的时候所享受到的一些带到另一个世界继续享受。

  千古一帝秦始皇是最霸气的他甚至想要让一支军队来为自己陪葬!他在阳世间横扫六合一统八荒成就千古未有之霸业宏图亦想要将这份震古铄今的功绩带到地下继续带领他睥睨天下所向无敌的大秦铁骑扫荡群伦挑战一下商汤周武……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将一整支军队殉葬那必然导致军心动荡帝国崩塌……

  用人来殉葬这是一种极其崇高的待遇彰显着阶级的特权。

  但是现在被房俊这么一说李二陛下细细思之却是觉得很有道理。

  就算是最顶尖的贵族死掉之后又能用多少人来殉葬呢?墨子曾说过天子死后殉葬者多则达百人少也数十人。

  原本在李二陛下看来天子死后才殉葬百人那其他的贵族又能殉葬多少人呢?多则十几少则数个罢了这完全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房俊这么一说李二陛下豁然惊醒!

  这天下得有多少贵族世家?

  若是人人死后皆殉葬这得要多少人?

  最重要的是一旦此风盛行人人竞相效仿那又得有多少青壮被火火杀死充入墓穴之中殉葬?

  这可都是他李二治下的臣民!

  “你打算如何下手?”李二陛下沉声问道。

  只要事关他的统治根基事关他的千秋伟业李二陛下瞬间就变成那个冷血无情的大魔王。亲兄弟他都能举起屠刀遑论一些尸位素餐的贵族?

  房俊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很简单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元氏乃是关陇集团的柱石更是‘八柱国’的核心之一在天下贵族当中的影响力超然。只要将元氏狠狠的打压下去惩治其触犯《贞观律》中不可以人殉葬之法度则必然震慑天下杀一儆百!”

  李二陛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位女婿、爱将!

  说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还是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呢?

  无论怎样放眼大唐大抵也只有一个房俊敢信誓旦旦大言不惭的对元氏说出“杀一儆百”这样的狠话!

  这种气魄李二陛下很喜欢!

  “知己知彼百战而不殆。元氏虽然低调但是其势力根深蒂固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轻敌。”

  李二陛下叮嘱道。

  房俊信心满满:“陛下放心微臣岂是莽撞之辈?”

  李二陛下扶额无语:“你不莽撞么?”

  房俊尴尬的咧咧嘴:“那啥……微臣既然提议由京兆府成立一份报纸以此来管控舆论操纵舆论那么未到关键时刻自然不会赤膊上阵。朝中有的是热血沸腾期待着干出一番事业的御史言官自有他们充当马前卒。”

  李二陛下这才明白房俊的算盘。

  朝中的御史言官自成一派被民间称之谓“清流”多是文采斐然饱读诗书的圣人子弟。而这股“清流”的领袖便是宋国公萧瑀其根基力量更是来自于江南士族和山东世家。毕竟论起文章成就微言大义声势浩荡的关陇集团远远不如。

  关陇集团的长处在于“务实”……

  若是能够操纵舆论使得天下民心尽皆反对元氏朝中清流御史自然愿意依附于房俊之骥尾对关陇集团展开打击即得名声又能对关陇集团实施打压何乐而不为?

  李二陛下欣慰的点头。

  真正成熟的政治人物不需要自己身经百战每战必胜而是要懂得审时度势借刀杀人……

  好小子有前途!

  *****

  元仁惠回到府中自有侍女上前为其更衣端来温水净手净面又递上干净整洁熏过香料的丝帕。擦干净脸上手上的水渍将丝帕丢给侍女元仁惠这才坐到梯子上端起刚刚沏好的上等龙井浅浅的啜了一口。

  脑海里想到刚刚独孤诚派人传来的信息原本韵味悠长回甘雅香的茶水顿时索然无味。

  房俊这个棒槌居然当真敢拿元氏做筏子!

  自己还要巴巴的年年买这些昂贵的茶叶替他积聚财富吗?

  刚想要吩咐下去以后府中不允许再采买房家茶园的茶叶又想到现如今大唐最顶级的贵族哪一家不是饮用这等茶叶并且以此待客?

  房家的龙井和阳羡红茶乃是茶中精品别的茶叶都是效仿房家的技术差距不可以道里计。若是元氏换了一种茶相当于生生将自家的档次降了一筹岂不是会被别人看轻?

  只得生生忍住只是心中烦躁愈发有增无减。

  抬眼看向窗外木叶萧萧北风呼号府中触目可及之处皆是一片缟素。侄儿元怀明出殡已然一月有余然则府中悲怆之气氛却并未消散多少……

  正自嗟叹之时有家仆来报:“三爷请您前去有要事相商。”

  元仁惠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任由身后的侍女替他披上一件大氅这才走出门口沿着院内的回廊来到另一处跨院。

  在一处门匾上写着“德善堂”的屋子推门而入。

  这个堂号得自于《尚书》中的名句“正德厚生臻于至善。”

  德善堂内并未燃有炭盆地龙亦没有烧着清冷孤寂阴气森森。

  元仁惠一进屋子顿时冻得打个冷颤走到堂中对着独坐在蒲团之上的一位枯瘦老者施礼道:“侄儿拜见叔父。”

  “嗯。”

  那老者灰白的眉毛轻轻抖动一下却没有抬起眼眸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半阖着眼睛面容消瘦颧骨凸起一直与脸部极度不成比例的巨大鹰钩鼻几乎占据了半张脸薄薄的嘴唇好似刀锋一般刻薄深深的法令纹在不笑的时候亦散发着森冷的寒气。

  枯瘦的身躯跪在蒲团之上一身素白的衣衫倍添冷酷……

  元仁惠站了一会儿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接话只好直言说道:“侄儿奉叔父之命前去京兆府衙门找到独孤诚交待了元家的意思。只是那房俊似乎不肯善罢甘休执意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还那丁氏一家一个公道。”

  “公道?”

  老者豁然抬头两道森冷的目光仿似两柄利剑直刺元仁惠眼底嘶哑着嗓子喝叱道:“他居然敢说公道?老夫五十岁才老年得子却不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何来公道?老夫一生征战浴血处处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困居一隅何来公道?现在不过是用两个贱婢给老夫那夭折的儿子殉葬他就跟我谈公道?那两个贱婢能够追随吾儿到地下当牛做马那是她们前世修来的福气!一介贱民蝼蚁一般的废物公道?他们也配!”

  老者愈说愈怒情绪激动两只眼珠子都红彤彤的仿佛择人而噬的野狼一般骇人!

  元仁惠无奈叹气。

  又是这一套……

  这位老者名叫元廆乃是家主元拯、二爷元胄的同母兄弟。

  元廆自幼勇力绝伦有三军不挡之勇加之年龄幼小深得两位兄长宠爱养成了乖戾暴躁的性情极难相处。入隋之后元氏渐渐不复往昔之荣光深受两代隋帝忌惮。

  大业年间慈州刺史上官政坐事徙岭南将军丘和亦以罪废。元氏老二元胄与丘和有旧数次与之同游。元胄又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对丘和说道:“上官政壮士也今徙岭表岂不是正好干一番大事?“而后嘲笑丘和:“若是公者不徒然矣。“如果是你啥事儿都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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