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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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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五章 某个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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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传晚了抱歉抱歉。)

  夜色里风鸢渡船缓缓停靠在玉圭宗的碧城渡这座名动一洲的仙家渡口山温水软大湖如镜月光在地灯火浮天。

  渡船这边众人都走出舱房赏景分成了两拨人一边是米裕带着周米粒掌律长命带着嫡传弟子纳兰玉牒另外是韦文龙与陶然和邵坡仙等一行人。

  纳兰玉牒笑眯眯道:“米大剑仙瞧着这份良辰美景就没有吟诗一首的想法?”

  剑气长城土生土长的孩子在米裕这边说话都比较随意纳兰玉牒都算客气了如今在飞升城躲寒行宫的元造化当年的孩子王她经常带着一大帮同龄人在城头那边放飞纸鸢跟喜欢醉卧云霞醉酒赏月的米裕关系更熟。

  米裕笑着反问道:“隐官大人建议你跟白玄、孙春王几个一起在那处洞天道场炼剑破境为何不肯答应下来?”

  等到这拨人孩子陆续跻身洞府境人人都能够御风远游了隐官大人早有长远打算比如落魄山就会联手青萍剑宗为这拨剑仙胚子来一场正儿八经的护道游历比如去往宝瓶洲中部的大渎入海口或是老龙城的登龙台结茅修行一段时日每天只等日升月落就登高望远开阔眼界温养剑意澄澈剑心再等他们各自跻身了观海境就去中土神洲的白帝城去看黄河洞天倾泻而下的瀑布和大江看那龙门……

  以隐官大人与老龙城、云林姜氏和白帝城的香火情这些事都是小事。

  纳兰玉牒扯了扯嘴角给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师父舍不得我我舍不得师父呗。”

  长命微微一笑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是舍不得。”

  炼剑一途道路千百长命不觉得纳兰玉牒一定要留在仙都山她自有手段让这位大弟子的剑道成就不输同龄人。

  当然柴芜是例外。

  米裕记起一事说道:“纳兰彩焕如今是那个雨龙宗的新任宗主了得空了去探个亲?我可以陪你一起跨海游历听说那个有座造化窟的芦花岛月色也是极美的。论辈分你是不是得喊纳兰彩焕一声祖师奶奶?”

  九个剑仙胚子里边傻子都看得出来早先隐官大人对纳兰玉牒和姚小妍一个小账房一个小迷糊是最为心疼的只是落在事情上不偏心而已。

  碧城渡是桐叶洲南方首屈一指的大渡口说是渡口其实规模已经不亚于一座郡城经过这些年山上匠人的精心营造已经修缮如新。渡口多植仙家草木四季常绿再加上建造碧城渡建筑的石材呈现近乎碧绿琉璃色才有“碧城”一说。

  三十多条渡船同时停靠在碧城渡本身就是一种宗门底蕴的彰显。

  韦文龙感叹道:“没有百来年光阴青衫渡很难达到碧城渡的规模。”

  邵坡仙俯瞰渡口灯火辉煌街市亮如白昼车水马龙来来往往归根结底无非是人与钱道:“最难聚拢的还是人气尤其是在钱财一事上的信用玉圭宗是桐叶洲当之无愧的头把交椅我们青萍剑宗与之相比还是差距不小这也正常有上宗作为支撑再加上崔宗主的经营不是没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

  邵坡仙会在风鸢渡船北归途中于燐河畔下船此次出门除了从种夫子的宗门财库手中带走一大笔谷雨钱崔东山私底下还赠送给他十数件用来收拢山水气运的山上宝物立国和封禅一事就有了眉目万事开头难有了这笔神仙钱和法宝打底子不至于太过捉襟见肘钱都是要归还的不算利息而已至于人情债其实已经欠下了三笔当年一路逃亡最终躲在落魄山避难是一笔帮忙在异乡的燐河畔立国、也算恢复宝瓶洲旧朱荧王朝独孤一脉的国祚是第二笔接下来紫阳府开山祖师吴懿带着一拨嫡系人马她愿意主动担任护国真人又是一笔不小的人情债。

  韦文龙说道:“原本属于桐叶宗大大小小数十、上百条财路除了那几条命脉还被桐叶宗勉强掌握在手里其余的几乎全都主动跑到玉圭宗这边了。”

  邵坡仙笑道:“所以文庙那边还是很有远见的让那位周山长住持五溪书院免得玉圭宗形成一家独大的格局。”

  韦文龙性格稳重难得与年轻隐官之外的人交心微笑道:“邵供奉你如今是元婴境剑修等到独孤蒙珑立国你若是能够跻身上五境开宗立派亦是题中之义届时一国一宗门相互支持想必在桐叶洲站稳脚跟绝非难事未来可期我在这边预祝邵供奉诸事顺遂。”

  邵坡仙抱拳致谢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请韦先生喝酒!”

  如今改名为独孤蒙珑的女子未来新国的皇帝陛下虽然大概是是因为与陈山主相识已久的缘故故而她在陈平安那边并不显得如何热络殷勤但是追随真实身份是亡国太子的邵坡仙一同在落魄山那边久居她即便与这位来自倒悬山春幡斋的账房先生见面次数不多却也心生亲近大概就是人生际遇各凭眼缘了她闻言亦是抱拳由衷感谢道:“这些年承蒙韦先生照拂良多欢迎韦先生常来做客。”

  韦文龙正色道:“亏得隐官大人此刻不在场没看到这一幕不然我非要被记账。”

  独孤蒙珑到底单纯不明就里她一时间无法接话邵坡仙只得笑着解释道:“韦先生开玩笑呢打趣你在山主那边从没什么好脸色却在韦先生这边如此好说话”

  她笑道:“陈山主气量不至于这么小。”

  邵坡仙笑道:“这句好话恳请韦先生务必拐弯抹角转达陈山主。”

  独孤蒙珑赧颜一笑“不作此想是我的真心话韦先生不必捎话不然就变味了。”

  韦文龙点头道:“放心吧隐官大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都懂。有次来账房闲聊亲口说蒙姑娘能够跟随邵供奉一路颠沛流离不离不弃从无半句怨言不是谁都做得到的苦酒壮胆困顿养气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独孤蒙珑愣了愣“我还以为只有些听了就让人揪心的评价呢。”

  韦文龙摇摇头“列星随旋阴阳大化并不围绕一人而转动日月递炤也不只为一人而高明各有人生各有缘法。”

  邵坡仙笑道:“一听就是陈山主的话语。”

  看着那座风景旖旎的碧城渡邵坡仙心境祥和。

  春者天之本怀秋者天之别调花开花落又开。

  风鸢渡船今夜在碧城渡停靠当然不是为了显摆落魄山的家当渡船如今需要跨越三洲之地在每一座渡口都会装卸货物除此之外还需要对账一般都是种秋和张嘉贞、还有风鸢渡船的二管事贾晟一同露面负责与碧城渡这边对接韦文龙毕竟是上宗的账房供奉按照山上一贯的规矩不宜插手下宗钱财事务细目过多虽说张嘉贞也是落魄山谱牒成员更多是一种被种秋带在身边的历练一宗传承不止有道诀、术法。

  至于贾老神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然修为境界只说人情世故这一块按照崔东山的说法至少得是飞升境起步。

  一般来说与碧城渡交接货物、检点账簿都是过路的渡船管事下船找上门去这也是对玉圭宗的一种礼敬要是按照米首席的脾气碧城渡就得破个例了事实上碧城渡那边不是没有这个意思为了此事颇为头疼当然是愿意与落魄山、或者说隐官陈平安主动示好的又担心玉圭宗神篆峰祖师堂那边问责可要说为了这种小事告知神篆峰就又不像话了山水官场的弯弯绕绕确实不少。所幸风鸢渡船那边之前第一次路过此地种秋与贾晟很快就下船这让碧城渡管事的几个老修士可谓如释重负。

  在碧城渡一处账房内风鸢渡船这边比起前几次露面的三张熟面孔今夜又多了三位客人。

  其中有那位米剑仙以往路过碧城渡从不下船另外还有一个青衫长褂的男子与一个坐姿端正的黑衣小姑娘此刻喝着账房负责人端来的茶水。

  贾老神仙没有帮着介绍他们俩的身份碧城渡几位匆忙赶来此地的管事也就不好多问什么。

  而那位看上去神色温煦的背剑男子期间仔细翻看了账簿看来在宝瓶洲落魄山或是新建立的青萍剑宗身份不低。

  说不定是那位米剑仙的嫡传?

  如今有个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位来自剑气长城的米剑仙已经是一位千真万确的仙人境了。

  得是多大的造化才能够成为一位大剑仙的嫡传弟子?真是一桩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福缘。

  青衫男子还提了几个关于账目极其专业的问题屋内众人都是老手一听就是行家里手了外行肯定问不出这类问题。

  陈平安没有久坐看过了账目就带着小米粒和米大剑仙一同告辞离去。

  贾老神仙刚要起身陈平安笑着伸手虚按几下示意不用送贾老神仙便继续把屁股钉在椅子上边这一幕看得极擅长察言观色的碧城渡众人又是一阵犯嘀咕莫不是怠慢了贵客?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是那位青衫客率先跨出门槛米大剑仙跟随其后屋内碧城渡几个有心人就彻底懵了。

  等到三人离开账房担任碧城渡头把交椅的老修士轻声询问“贾老弟这位公子是?”

  贾晟抚须笑道:“实不相瞒当然是我们落魄山的陈山主了。你们可能还不太清楚陈山主生平最是敬重账房先生了故而此次渡船靠岸陈山主哪怕再事务繁重却仍然一定要来与几位老哥碰个头见个面这不方才来时路上山主还说与你们诸位是半个同行呢我便趁机与山主说了各位的大致履历山主听得仔细早已一一记在心里了至于为何没有自报身份当然不是我家山有意主拿捏架子只因为山主是过来人与算盘和账本再熟悉不过最知晓算账一事是个精细活儿委实是不愿诸位分心在客套寒暄上边。”

  种秋喝着茶默不作声。

  张嘉贞低头算账心中佩服不已。

  周米粒本来是不打算下船的觉得趴在栏杆那边看看风景就好只是好人山主说有点想吃宵夜了她就偷偷掂量了一下自个儿的钱袋子麾下犹有千军万马哩能输给一桌子酒菜?不能够。不过她还是将那根金扁担留在了风鸢渡船。

  所以今夜一个黑衣小姑娘背小竹箱手持行山杖走在最中间哈狐假虎威。

  一旁的好人山主头别玉簪青衫长褂布鞋背剑。

  一身雪白长袍姿容极好佩剑。腰悬一枚名为濠梁的养剑葫。

  一个闲庭信步宗师气度。一个意态慵懒皮囊出彩。

  不好惹。

  即便是夜幕里碧城渡街上依旧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对那“小姑娘”的身份就多出几分好奇莫不是某座仙府里边那种修道有成、返老还童的老祖师?出门在外多少得掌握几种“望气”的本领穿着服饰尤其是法袍样式以及那些个能够表面门派、仙府身份的佩饰……都是讲究。

  陈平安打趣道:“看来还是离着宝瓶洲太远的缘故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路上也没施展障眼法竟然都没人认出米大剑仙。”

  周米粒问道:“好人山主余米在家外边名气很大吗?”

  米裕心知不妙刚想要解释陈平安已经点头道:“米大剑仙的名气大得很呐反正我是肯定比不过的。”

  周米粒小声说道:“对了对了听鸾姐姐说过啊在北俱芦洲彩雀府那边咱们余米的人缘就很好哩每次走在路上都是仙子姐姐们主动跟余米打招呼的可受欢迎了。”

  陈平安斜眼米大剑仙笑道:“哦?”

  米裕解释道:“我在彩雀府见着谁都不说话的。”

  隐官大人冷笑一声“呵。”

  小米粒满脸疑惑余米你在彩雀府架子这么大嘛为何如此不平易近人不能够吧我咋个帮你打圆场咋个补救小姑娘只得假装迷糊“啊?”

  米裕无可奈何。

  陈平安笑问道:“要不要顺路买点瓜子?”

  周米粒连忙摇头“这种仙气重的地儿买啥都别买市井坊间能够买着的货物杀猪呢买瓜子还是得去红烛镇那边的铺子买我熟回头客买多了有折扣!”

  陈平安点点头“老道。”

  本来就是奔着宵夜来的周米粒伸手入袖再次摸了摸沉甸甸的钱袋子咧嘴笑道:“今儿我请客啊!”

  就近挑了一座酒楼柜台后边的墙壁上木牌上边写满了招牌菜肴周米粒看着都很喜欢但是看着那些括号里边的价格……

  周米粒挠挠脸深呼吸一口气罢了罢了钱财是身外之物去吧去吧搬家之后找个好人家今日经此一别江湖有缘再会。

  点完菜落座后米裕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米粒也爱吃鱼么?”

  在落魄山那边老厨子倒是偶尔也会炒几盘河鲜只是每当饭桌上米裕难免会多看几眼小米粒每次她也动筷子只是看不出喜欢不喜欢反正每次吃鱼不吐刺。结果今天小米粒豪气啊点了一桌子菜其中就有两个鱼清蒸和红烧各来一份。

  小米粒眨了眨眼睛。

  陈平安没好气道:“小米粒在哑巴湖每天不吃鱼虾吃啥喝水管饱啊这问题问的米裕你莫不是个……”

  然后陈平安和小米粒异口同声道:“傻子吧。”

  小姑娘坐在长凳上捧腹大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米裕哑然失笑。

  也对小米粒还随时备好一袋子小鱼干呢。

  周米粒朝米裕偷偷眨眼睛前边的那笔糊涂账在好人山主这边肯定翻篇了。

  陈平安多要一只酒杯让小米粒可以稍微喝点解解馋。

  其实裴钱小时候也馋酒倒不是真爱喝酒她就是想要显摆自己年纪不小了都能喝酒啦不过那会儿陈平安管得严小黑炭每馋一次别说喝了板栗要不要。

  小黑炭就经常背着师父偷偷找魏海量一起划拳只是一个喝水一个喝酒有模有样的魏羡还赢不了她。

  周米粒每次都是抿一口酒轻轻哇一声好酒好酒所以必须惊叹一声聊表敬意。

  要是喝茶讲究是不一样的得双手持杯轻轻点头嗯一声。

  这些可都是周米粒自己琢磨出来的江湖门道啊。

  吃到一半玉圭宗祖师堂供奉王霁带着九弈峰峰主邱植还有一双璧人模样的年轻剑修师兄妹韦姑苏和韦仙游一起来到酒楼。

  酒楼内顿时哗然一片。

  如今桐叶洲的上五境修士凤毛麟角一般珍稀。

  至于那 又是大剑仙韦滢极为器重的嫡传弟子

  关于那个孩子也有些猜测有可能是九弈峰那位不世出的天才剑修。

  王霁抱拳笑道:“陈山主我们几个刚好在碧城渡有点事要处理听说风鸢渡船停靠就赶过来了多有打搅。”

  以前的桐叶洲跨洲渡船的数量跟飞升境修士一样多。

  如今出现在这边的跨洲渡船北俱芦洲那边有两条宝瓶洲也有两条一条就是落魄山的风鸢渡船还有一条来自老龙城苻家反正都很好认。

  陈平安起身抱拳还礼“王先生年酒兄韦姑娘。”

  米裕刚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实在是懒得起身就只是抬手抱了抱拳。

  陈山主与周米粒坐在一条长凳上米裕占了一条当下就还剩下两张长凳。

  王霁率先落座坐在陈平安对面韦姑苏站着没动师妹韦仙游亦然只是她已经率先挪步站在了靠近米裕的那条长凳旁边。

  韦仙游轻声提醒道:“师兄坐啊愣着做什么。”

  韦姑苏只得坐在王霁身边。

  韦仙游笑道:“米剑仙又见面了。”

  米裕笑着点头而已。

  韦姑苏喝了一口闷酒。

  其实尚未喝酒就已心碎。

  姜老宗主一贯是个胡话连篇怎就偏偏在这类男女情爱一事上边这般一语中的?

  米裕也是有苦自知。有隐官大人在场自己真可谓是武功尽废。

  陈平安毫无痕迹扫了眼米裕米裕早已挺直腰杆正襟危坐就像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正人君子。

  王霁眼神古怪一位仙人境剑修就这么没牌面吗?

  要不是那个米拦腰的绰号名声在外做不得半点假否则王霁都要怀疑米裕到底是不是剑气长城的本土剑修了。

  王霁问道:“陈山主我们吃过饭找个僻静地方聊?”

  整个碧城渡都是玉圭宗的私产历来只租不卖每年光是与各路仙府、还有在此开张做买卖的各国朝廷收取租金就是一笔不小入账。

  陈平安摇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王霁以心声说道:“那个包袱斋要参与开凿大渎用四千颗谷雨钱作为定金神篆峰祖师堂已经收到你们的飞剑传信了就在前两天还专门开了一场议事异议不大如今已经通知韦宗主了最少在密信上说清楚了祖师堂这边的意思绝大多数还是赞成此事的。”

  祖师堂议事内容不管大小不可轻易泄露外人是山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王霁之所以这么坦诚一来是认可青萍剑宗的门风和陈平安的人品。再者关于包袱斋的临时插一脚青萍剑宗其实就是与外人打声招呼算是面子上照顾一下玉圭宗。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包袱斋的合作方式并不会牵扯到太多的既定格局类似添砖加瓦和锦上添花不然别说玉圭宗恐怕大泉姚氏就会第一个反对。

  陈平安给小米粒夹了一筷子菜自己端起酒碗与王霁轻轻磕碰一下微笑道:“神篆峰这边祖师堂的异议大一点也不是坏事我瞧着包袱斋那边好像是有点心理准备的。”

  王霁立即心领神会与陈山主各自饮酒。

  米裕算是又长见识了读书人做起买卖来真是……老道。

  陈平安说道:“不管怎么说包袱斋做买卖在山上山下有口皆碑是一块积攒了很多年声誉的金字招牌而且我觉得包袱斋的重心还是未来那条崭新大渎以南的桐叶洲地界以后免不了要与玉圭宗经常往来我已经见过包袱斋的老祖师张老前辈了能够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自然不缺城府和手腕只是我觉得张老前辈还是个性情中人将来你们神篆峰这边不妨直爽些。”

  王霁点头笑道:“大致有数了。”

  之后陈平安就与邱植多聊了几句好像这位九弈峰峰主返回宗门没多久就已经与白玄书信往来好几趟了不愧是英雄谱榜上有名的好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双方偶然相逢相谈甚欢酒足饭饱期间周米粒还去多要了一壶酒水等到陈平安起身打算让米裕去把账结了王霁笑道:“到了我们碧城渡哪有吃个饭还需要掏钱的道理。”

  韦姑苏立即起身说道:“我去结账。”

  周米粒笑容腼腆道:“王老仙师我已经把账结了。”

  陈平安笑着点头王霁只得作罢出了酒楼王霁就带着邱植他们离开碧城渡祭出一艘符舟连夜返回玉圭宗。

  陈平安笑问道:“花了多少钱?”

  周米粒伸出三根手指。

  陈平安震惊道:“三颗小暑钱?!造反不成杀猪呢!走讨要个说法去!”

  周米粒咧嘴笑陈平安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语重心长道:“米粒啊米粒你是小猪头么这都能乖乖掏钱?”

  米裕无言以对。

  隐官大人你的演技是不是也太……拙劣了些。

  “错!是雪花钱。”

  不曾想小米粒得意洋洋哈哈笑道:“要不是我最后点的那壶仙家酒酿两颗不到的雪花钱就够了。”

  雪花钱不打紧都是不记名弟子下山去就下山去吧于道各努力各自修行去吧以后落在谁兜里就看各自缘分了。

  小暑钱祖师堂嫡传每一颗在周米粒这边都是有名有姓的。

  谷雨钱哦豁那可就了不得了可惜小米粒攒了这么久也没能攒下一颗谷雨钱。

  她裴钱暖树姐姐每个人都有三个钱罐子各有三座钱山呐都放在暖树姐姐那边呢。分别装铜钱金银神仙钱。

  小姑娘突然有些愧疚“好人山主其实我买的是酒楼最便宜的酒水。其余几种仙家酒酿太贵我舍不得。”

  米裕就想要安慰几句不打紧之类的礼轻情意重已经很给面子了王霁几个能喝上一壶酒就该烧高香了。

  结果隐官大人就不一样 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调侃道:“咋个这么小气呢当年那个劝我用谷雨钱买下一串铃铛的哑巴湖大水怪跑哪儿去了?”

  小米粒嘿嘿笑着“勤俭持家!”

  陈平安点头道:“像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米裕双手抱住后脑勺偶有女子偷来视线我们米大剑仙始终目不斜视。

  “好人山主啥地方一顿饭要花两三颗小暑钱啊?真有么?”

  “有啊怎么没有别说小暑钱开销谷雨钱的饭局都有啧啧每一筷子下去都是吃神仙钱呐。”

  “会不会提不动筷子啊。”

  陈平安板起脸抬起手做了个持筷手势故意微微颤抖手腕“那可不我得这样夹菜。”

  “那真就是胡吃海喝嘞。”

  “那可不以后只要有机会肯定捎上你一起长长见识。”

  “哈那我就与主人家打个商量少夹一筷子少吃一口菜少喝一口酒折算成钱给我。”

  “那不行多掉价跌份儿我可开不了这个口看来不能带你一起不然就成了陪你蹲在桌边一起摆碗讨钱的小乞儿。”

  “哈哈想一想也是贼有趣的就是想一想。”

  米裕听着一大一小的对话也觉得很有意思。

  周米粒陈暖树曹晴朗。

  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是隐官大人心中的美好。

  就像端着小碗春暖花开天清气朗今日无事平平安安。

  于事不问收获问耕耘莫向外求。于心勤勉修行戒定慧与天祈福。

  ————

  一位年纪轻轻的皇帝陛下微服私访来到一座辖境内的城池身边带着一位金丹境的皇室供奉年纪不大曾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护国真人的关门弟子那位位元婴老神仙与先帝一起战死了就在京城。如今大渊王朝旧京城早已沦为废墟变成了一处遗址因为被妖族大军夷为平地了。此外还有一位宦官是年轻皇帝的贴身扈从随行的还有位姓鲍的武将官身品秩不低可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

  接驾的一行人除了古丘和侍女小舫还有武夫洪稠散修汪幔梦以及那个此刻好似梦游一般的钱猴儿。

  初春时节国家祭祀典礼众多当今天子也不是修道之人乘坐渡船赶来此地此时两拨人一同走向那栋废弃宅邸皇帝袁盈轻声笑道:“古丘此事关系甚大你应该早点通知鲍将军的我们也好略尽地主之谊毕竟那位崔仙师是一宗之主在如今的桐叶洲宗字头仙府屈指可数。”

  年轻皇帝倒是没有要与古丘问责的意思。

  袁盈的朝廷之所以知晓此事就比较七弯八拐了先是钱猴儿在汪幔梦这边说漏了嘴提及了仙都山和青萍剑宗汪幔梦心细如发与洪稠关系闹僵了不假但还是与洪稠说了那拨人的消息尤其是那个身份是崔东山先生的青衫客好像来自宝瓶洲一旦涉及北边的那个邻居洪稠就立即上心了立即托江湖朋友与鲍将军搭上线……一来二去的就惊动了皇帝袁盈。

  面对一位皇帝古丘依旧神色淡然道:“鲍将军又要治军又管民生我之前并不了解内幕自然不敢拿这种不做准的琐事劳烦鲍将军。”

  那个手握实权的武将顿时脸色尴尬。

  袁盈一笑置之他们来到钱猴儿的屋子钱猴儿战战兢兢搬来两条椅子颤声道:“陛下那晚崔宗主和陈先生就是坐在这边椅子位置保证丝毫不差。”

  第一回跟皇帝老爷打交道钱俊说话都不利索了。

  看着钱猴儿拎椅子的手都在颤抖汪幔梦掩嘴娇笑都能跟山上的一宗之主围炉而坐聊大半个时辰的闲天怎么瞧见了个山下的皇帝就这么拘谨了。

  旧大渊袁氏王朝也曾是桐叶洲北方极有底蕴的大国如今山河版图一分为三因为有三位藩地出身的旁支皇室成员先后自立为帝三者都说自己是继承正统其余两国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当年大渊袁氏与大泉姚氏王朝都敢于以举国之力抵抗妖族大军的入侵袁氏曾在边境、腹地、京城三地先后集结兵马只可惜与大泉姚氏的下场不同未能守住京城国祚就此断绝如今旧王朝被一分为三国力自然大不如前。

  其中新君袁盈这些年收拢了一班旧大渊王朝的文武老臣但是诸多武将尤其是相对年轻的一辈都投靠了同样登基称帝的袁砺其实袁盈是有苦自知他们无非是嫌弃自己这边能给的官帽子不够大赏赐太少吝啬荫封好个货比三家良禽择木而栖可问题是那些藩镇割据的武将袁盈真不觉得把他们放在庙堂要津、各地关隘的位置上对朝廷和各地百姓是什么好事。

  袁盈不是瞧不起他们的出身真有才干的话但凡稍微行事规矩点袁盈都愿意接纳但是一个个拥兵自重吃空饷、要官要钱不是有老于谋略的幕僚提醒皇帝袁盈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渡过难关再说否则那些骄兵悍将就都投奔别地了此消彼长能否保住国祚都难先解决了燃眉之急等到一统大渊王朝再来徐徐图之……只是袁盈没有答应结果就像身边这个鲍将军就是名副其实的矮个子里边拔将军了。

  不得不承认真正能打仗的都跑到了袁砺那边。此人最舍得给“京城”府邸爵位美人金银只要各路武夫敢开口袁砺就给暂时给不了的就欠着攻城掠地立下军功就将那些地盘折算成赏赐……所以袁泌才想着与自己结盟只是袁盈心知肚明这等饮鸩止渴的举措无非是与虎谋皮。最终这也不成那也不做的皇帝袁盈就成了优柔寡断和妇人之仁。

  钱猴儿满头汗水舌头打结含糊不清道:“禀报皇帝陛下那天晚上崔东山就坐在这条椅子上边这条椅子是他先生坐的这两位来自仙都山的陆地神仙极为平易近人不知怎么回事两位仙师与小的还算投缘聊了不小会儿……”

  一些个文绉绉的说法都是钱猴儿从杂书、戏文里边看来的得不得体恰不恰当靠运气!

  钱俊其实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事情需要劳驾一国皇帝亲临城内。

  只求着别是被什么殃及池鱼了就咱这小胳膊细腿的瘦得就没几两肉塞牙缝都不够啊。

  袁盈神色温和闻言只是笑着点头。

  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宗字头的邻居对大渊王朝来说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如果袁盈没有记错的话整个桐叶洲历史上拥有一座剑道宗门好像都是三四千年前的事情了?

  既然是福是祸都躲不过袁盈就细致翻阅过关于这座城池的所有情报一番权衡利弊仍是执意要亲自走一趟。

  袁盈笑道:“钱俊不用紧张说说看两位仙师当晚都与你聊了什么?”

  年轻皇帝再让人去大堂那边搬两条长凳过来笑道:“我们都坐下聊。”

  钱猴儿咽了口唾沫半片屁股坐在长凳上袁盈忍俊不禁“钱俊喝不喝酒? ”

  钱猴儿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汪幔梦见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姑奶奶啊就这么不仗义吗?

  洪稠抱拳道:“启禀陛下钱俊能喝酒但是不可多饮半斤酒下肚是最好。”

  袁盈笑着点头“那就给拿壶酒来钱俊自己看着喝。”

  袁盈与古丘说道:“你们在这座城内的所作所为我都看过了古丘就由你来暂时补缺坐镇此地的的州城隍庙等到我哪天重建京城……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在这里就不说大话了。”

  古丘默然点头。

  袁盈本想说让古丘升迁去往京城都城隍庙只是袁盈一向不擅长这类收买人心的手段就只能是话说一半了。

  “洪稠你是六境宗师如果愿意的话就到鲍将军那边任职至于具体的官职回头再议最晚半个月朝廷会给你一个确切答复。”

  洪稠闻言立即起身抱拳领命。

  “汪幔梦你是中五境的山上神仙如果愿意开山立派朝廷这边愿意划拨出一块地盘给你至于钱财一事我也不隐瞒什么朝廷确实是有心无力。”

  汪幔梦笑道:“陛下过奖了其实我就只是个洞府境练气士跟中五境沾点边而已一介野修妇道人家也没个道场飘来晃去的万万当不起‘神仙’一说。至于开山立派更是不敢奢望过惯了闲散日子未必适应山水官场还望陛下恕罪。”

  袁盈神色温和点头笑道:“不敢强求。”

  之后钱猴儿借着酒劲壮胆原原本本将那晚的闲聊内容说出来。

  皇帝袁盈越听越觉得……深不见底。尤其是那位陈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担任一宗之主的传道人?

  古丘突然开口说道:“陛下有访客总计四人其中鬼修两位是金丹境其余两位暂时看不出深浅。”

  很快就有人登门来到屋外院内风尘仆仆一行四人当中确实有两位是地仙鬼修。

  古丘微微皱眉只是迅速打量了 一番 这位州城候补城隍爷很快眉头舒展。幽明殊途善恶有别不在人鬼之分。

  正是曹晴朗崔嵬吴钩萧幔影。

  袁盈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跨过门槛来到屋外。

  只见那儒衫青年神色和煦作揖道:“仙都山青萍峰祖师堂谱牒修士曹晴朗见过陛下。”

  那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淡然道:“青萍剑宗掌律崔嵬。”

  其余两位鬼修跟着自报名号“青萍剑宗祖师堂供奉吴钩。”“祖师堂供奉萧幔影。”

  年轻皇帝内心微动。

  一位宗门祖师堂掌律祖师竟然要比一位谱牒修士更晚开口?

  可惜如今桐叶洲山上消息闭塞就更别提别洲的山上事了一些个山水邸报都只能派人去类似碧城渡、桃叶渡这样的地方重金购买。更可怜的是朝廷需要与那些修士赊欠也亏得那些仙师多是大渊旧豪阀老臣子们的家族供奉从不计较这个。

  立春日在那仙都山地界新建立青萍剑宗首任宗主崔东山。观礼客人当中有玉圭宗和大泉王朝。

  山水邸报上边就只有这么点消息了。

  崔东山?袁盈找了些道龄高的老修士都说没听过此人。

  袁盈正了正衣襟与那曹晴朗作揖还礼“大渊袁氏高宗子孙袁盈见过曹仙师崔掌律两位供奉仙师。”

  曹晴朗微笑道:“陛下不用多礼崔掌律吴供奉和萧供奉与我已经分别将陛下和袁砺、袁泌各自辖境内的民生都大致看过一遍。”

  事实上其余两位皇帝的消息要比袁盈更加灵通只说其中袁砺甚至都已经带着护国真人与新五岳山君摆好阵仗兴师动众浩浩荡荡正在赶往仙都山的路上。

  曹晴朗说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终究是巧妇。一国之主急功近利暂时得势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皇帝袁盈一时间怔怔无言。

  崔嵬淡然说道:“曹晴朗是上宗落魄山陈山主的嫡传弟子所以曹晴朗的看法就是整座青萍剑宗的看法。”

  一直还算云淡风轻的洪稠和汪幔梦俱是心头一震面面相觑刹那之间洪稠额头满是汗水咽了口唾沫抱拳问道:“敢问曹仙师和崔掌律落魄山可是宝瓶洲的那座落魄山?陈山主……可是宝瓶洲的那位陈山主?”

  曹晴朗笑着点头崔嵬反问道:“不然?”

  此言一出年轻皇帝一行人俱是与钱猴儿如出一辙梦游一般。

  却是好梦。

  ————

  骑龙巷。

  谢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现出真身姿容被按住脑袋后她缩了缩脖子难得示弱道:“那个如今都是一家人”

  她笑道:“谢狗?怎么取了个这么个名字白景朝晕外景耀灵这些不都挺好的。现在嘛小心狗头不保。”

  白景是剑修而且白景还是那副“纬甲”的新任主人。故而论传承白景与仰止都算属于各有法脉了。

  谢狗笑容牵强。

  持剑者剑侍剑灵?

  小陌想要站起身“陈平安”示意小陌坐着就是了。

  骑龙巷草头铺子的这张酒桌此刻就像一处光阴长河的漩涡又像是井水不犯河水。

  诗僧禅语有云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不管是不是误打误撞反正早就道破天机了。

  那个“陈平安”笑道:“小陌我的真身还在桐叶洲至于你眼前的我呢只是个被自己流放的可怜人我当然还是我。”

  小陌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心中别扭说道:“小陌见过公子。”

  白景望向那个古怪的存在问了个与之匹配的古怪问题“你跟那个陈平安到底是谁吃了谁?”

  修道之人的阳神身外身出窍阴神与真身的关系谁主谁辅一目了然。

  但是眼前这位学问可就大了。

  至于酒铺里边赵登高田酒儿如今化名箜篌的白发童子少女崔花生各自都静止不动。

  她看着那个白发童子模样的化外天魔笑道:“是在玩木头人的游戏吗?”

  白发童子眼珠子微微转动觉得既然大家都是自家人怕个啥不再假装木头人立即开始振臂高呼“隐官老祖道法通天拳镇三洲剑术无敌风姿卓绝算无遗策……”

  白发童子手臂挥动的轨迹扯起一股股七彩琉璃色还有那些说出口的“言语”字字都如金沙飘散空中。

  陈平安笑眯眯道:“继续好话不嫌多。”

  白发童子觉得都快嗓子冒烟了眼神幽怨道:“隐官老祖恕我才疏学浅真没词了。”

  陈平安微笑道:“不再酝酿酝酿?”

  白发童子抽了抽鼻子满脸委屈道:“得翻书去现学现用。”

  白景小有意外“箜篌你藏得还蛮深。”

  本以为这个邻居是那种嬉戏人间的仙人不曾想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飞升境?

  练气士之间同境看同境都是雾里看花的光景不像纯粹武夫能够根据呼吸脚步行走时的气态尤其是全身筋骨肌肉的细微变化很难遮掩武学境界。

  察觉到那个陈平安的眼神白景心中了然试探性问道:“需不需要发个誓?”

  这座巴掌大小的槐黄县城终于让白景见识到了什么叫藏龙卧虎先是那个看门人仙尉如今又有一头飞升境的化外天魔竟然只是担任落魄山的外门杂役弟子?

  她拍了拍白景的貂帽坐在一旁“箜篌的身份确实不是什么小事不过立誓就算了管不住嘴也不是多大的罪过留不住头而已。”

  白景没来由感叹道:“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

  白发童子察觉到那个谢狗的轻蔑视线斜眼看我?

  你个矮冬瓜算老几。

  白发童子双手叉腰与白景直愣愣对视

  谢狗摊开手“你赢了。”

  陈平安突然问道:“白景按辈分算绯妃是不是你的再传弟子?”

  谢狗想了想“我的徒子徒孙多了去数都数不过来绯妃是跟谁学来的道法除非面对面对峙打一架否则不好确定我这一觉睡到天亮之前在曳落河那边为了来见小陌走得急了也没跟绯妃这个晚辈打照面啊。”

  按照青同的说法这个白景曾经在蛮荒那轮大日中建造道场只是每过几百年就需要重建道场蛮荒天下走炼日拜月这条修行道路的妖族修士半数都得承白景的这份情所以陈平安最早听闻青同说及白景才会猜测白景是不是“火精化身”不比诸多明月在大日之中即便是精通火法的飞升境修士同样极难久居就像火龙真人被誉为浩然天下火法第一人好像也就未能走通这条道路无法凭此跻身十四境。

  万年之前大地之上有许多天才修士的大道根脚隶属于“神异”一道都是那种金身破碎的神灵转世虽然神性不全但是天生适宜修行往往破境神速但是地仙瓶颈又比纯粹的“道士”更难打破。

  至于谢狗说自己“徒子徒孙”众多不算是吹牛皮不打草稿。

  谢狗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身边的白衣女子哎呦喂个儿挺高啊都快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了。

  谢狗再看了眼那个陈平安问我作甚何必舍近求远你得问我身边的这个持剑者啊。

  她看了眼谢狗懒洋洋道:“不是十四境在意个什么。”

  谢狗气不打一处来往常这种话可都是她来说的无非是将“十四境”说成飞升境。

  如此说来自己确实矮人一头可能还不止。

  她也懒得理睬一个白景缓缓说道:“假若人间有这么一个山头。就以这座槐黄县城作为龙兴之地。”

  “有朝一日昭告天下立教称祖。”

  “寇名崔瀺齐静春三位正副教主郑居中掌律刘聚宝管钱。”

  “这几个不但可以为旁人指明大道方向同时有人率先登高以身作则开辟道路变天堑为通途与此同时相互间查漏补缺治学教化事功各有所长只说一座祖师堂内就坐着五位十四境大修士。”

  饶是白景都听得目瞪口呆。

  十四境大修士是路边菜园里的大白菜吗扎堆呢一棵又一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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