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一起
冯霄见到傅佩岚很惊喜，这是她第一次到自己厂里来，现这样可不可以理解为，她不反对自己将两人男女朋友关系公开？看到一旁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两个同事，冯霄一贯沉稳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
“你怎么来了？”冯霄伸手想要拉住傅佩岚，却突然顿住，“你到那边等等我。”
话刚说完冯霄便穿过车间跑到一旁洗手池洗了手，又回到衣室飞换下工作服，这才回到傅佩岚身边。
“中午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冯霄笑着牵起傅佩岚手。
“你现走人可以么？”傅佩岚不想影响到他工作。
“没事儿。我和我们车间主任说过了。”冯霄不意笑笑，“先陪我去取饭盒。”
家具厂没有食堂，但却买了两套简易设备放锅炉房里专门给员工免费热饭盒。冯霄和傅佩岚去时候，负责热饭老大爷刚刚停了气儿，见冯霄提前过来取饭盒，有些不乐意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把自己工作用得棉手套扔给了他，“刚热好，饭盒还烫着呢，你用这个取吧。”
冯霄道了谢，找到自己铝制饭盒速放到冯妈妈给他编织网状提兜里，将手套还给老大爷，领着傅佩岚出了家具厂大门。
傅佩岚见冯霄居然领着她去了一间小饭店，连忙顿住脚步不肯继续走，“来这干嘛，怪贵，咱们找个人少地方吃你带饭盒就好了。我早上吃多，还不饿呢，你那一盒子饭菜足够咱俩吃。”
冯霄不理她话，径直拉着她手进去。这可是他们俩正是确立关系后第一次约会，虽然只是简单吃个午餐，但冯霄还是想自己大努力让女朋友开心点。
饭店只有二十几平米大，正对着门口便是一个长长柜台，柜台右侧放着一个塑料桶，里面装应该是白酒。饭店两侧分别摆着两张稍大一点圆桌和四张小方桌，墙上用粉笔工工整整写着菜名和价位，用现代人眼光来看是简陋很，但是当时青城个体小饭店里，已经算是不错环境了。
这个年代老百姓下馆子很少，除了冯霄他们这一桌，整个饭店只有靠近柜台那一侧有两个女生吃饭。
或许是个体原因，老板一点都没有国营饭店服务员和经理硬气和傲慢，笑容满面问他们吃些什么。
冯霄看了看墙上黑板，点了一荤一素两道菜和一碗米饭，又问老板要了两杯白开水。老板也不嫌他点菜少，只热情应着，不到十分钟便把饭菜都上齐了。
“吃吧。”冯霄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到傅佩岚碗中，自己却打开手边饭盒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肉？”傅佩岚抿着唇看着冯霄饭盒里腌咸菜。
“待会儿就吃了，你吃你不用管我，我得先把饭盒里饭菜吃净，要不回家我妈保准说我浪费。”冯霄指指自己饭盒，笑眯眯又夹了一筷子肉丝送到傅佩岚碗里。
“你饭盒里那么多饭菜，都吃光了还能吃下去肉么？”傅佩岚眼睛有些湿润，身子前倾端起盘子将肉丝拨了一大半到冯霄饭盒里，又从他饭盒里夹了一些咸菜回来，“这些足够我吃了。”
冯霄无奈笑了笑，“好好好，咱们俩一起吃。”
“噗，吃不起饭店还偏要装大款。”斜后桌一个女孩子见他们俩这样，忍不住和同伴嗤笑了一声，声音虽低，但饭店人少又安静，还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冯霄和傅佩岚耳中。
傅佩岚转头看了她一眼，十□岁年纪，穿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脚上蹬着高跟鞋，打扮颇为雅致。起码傅佩岚看来，这身衣着比起这个时代街上那些夸张厚垫肩和萝卜裤强上许多。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眼光和风格，但是傅佩岚可以肯定是，这姑娘身上这一套，再过十年穿出去也不会落了俗套。如果不是这女孩子刻薄言辞，她恐怕会十分欣赏这样懂得穿衣打扮女孩。
“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女孩子见傅佩岚一直盯着她，不满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瞪了过去。
“敏芳，你别这样。”坐鹅黄连衣裙姑娘对面穿着白衬衫女生拍了拍好友放桌上手，又转头对傅佩岚和冯霄抱歉笑了笑。
“走了走了，这种小地方偏你喜欢来，菜色简单不说，碰到客人也一个个穷嗖嗖，改天我请你去青城大饭店吃海鲜！”那个叫敏芳女孩不耐烦催促着同伴。
“我这就结账。”白衣女生从随身携带小包包里掏出三十元钱递给饭店老板，又小心翼翼收好找回来一元钱，这才跟敏芳身后步走出店门，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店门，“……本想着请你吃饭表示感谢，没想到不和你胃口……”
“……抱歉，让你被人笑话了。”冯霄脸色有些不好，见傅佩岚一直盯着那个黄衣女子，以为她生气被人嘲讽。
冯霄好心情突然没了，情绪有些低落。傅家条件不好，傅佩岚长到十七岁从没下过馆子，家里就算有了好吃也轮不到她头上，上次听她说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于是他便想着今天领她吃一回饭店，没想到却害她被人嘲笑，偏偏面对那黄衣女子嘲讽，他却无法反驳。确实是他没有办法为喜欢姑娘提供优质条件。
冯霄不由自主握紧拳头，心中除了难过愧疚之外还隐隐燃起一丝恼意和不甘。
“被家里惯坏了小丫头罢了。”傅佩岚虽然生气黄衣女子刻薄，但绝不会埋怨冯霄。他一个月只有六十多块收入，还得交给冯妈妈五十块作为生活费，可今天他们吃这一顿饭就花掉了十块钱，他几乎是拿出自己当月全部积蓄讨好她，她又怎么会嫌弃？
傅佩岚摇摇头，端起碗吃了一口饭，“吃吧，饭菜都要凉了，我才不会因为不相干人几句嘲讽生气呢，你也不许难过，咱们又不会穷一辈子，等以后有钱了，想吃什么不成？何必因为她几句话破坏心情。”
见傅佩岚脸上神色不似伪装，冯霄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小丫头懂事儿了。”
“难道我以前就不懂事儿？”傅佩岚皱皱鼻子。
“你以前嘛……”冯霄声音长长拉起，“以前就是个小辣椒，谁惹你都敢呛上两声。”
傅佩岚鼓起腮帮子，不乐意质问，“难道你被呛怕了不成？”
“我？”冯霄身子后倾靠椅背上，笑嘻嘻说道，“我爱吃辣。”
傅佩岚扑哧一乐，低头又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
“怎么吃怎么少？”傅佩岚胃口一向很好，可今天只吃了平时二分之一，一小碗米饭居然剩下了小半碗。
“早上吃太多了。”今早傅妈妈看她乖巧，居然将家里白面馒头切片裹了鸡蛋炸给她吃，吃不完还不乐意。想到一相情愿母亲，傅佩岚微微叹气，估计现她也该知道自己拒绝“接班”事情了，柳树巷有好几户人家铸造厂工作，基本中午都会回家吃饭，想必这个时候已经给傅妈妈报了信儿了。
冯霄拿过傅佩岚剩下半碗饭，就着菜吃净，见女朋友神情低落，连忙问道，“怎么了？傅大娘又为难你了？”
傅佩岚抿了抿唇，说道，“我妈今天把我送到铸造厂让我上班，我自己偷偷和人事科长说这份工作我们家不要了。冯霄，我没有退路了。”
冯霄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本来不也没打算到铸造厂上班么？”傅家只有她和傅沛齐学历符合厂里工作岗位要求，傅佩岚不去，傅沛齐也不去，那个名额从始至终就是个废，有什么可失落？只是傅妈妈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傅佩岚摇摇头，“如果不是我妈一心要我接班当什么统计员，把话说得死了，现就算我不上班，求一求赵科长想法子将我三姐调到铸造厂也不是不可能，总比这样浪费名额来好。铸造厂女工都是正常班，离家又近，怎么样都比纺织厂昼夜颠倒来好。”
“现想这些都没有用了，佩瑶事儿以后再想法子好了。”冯霄安慰道，傅佩瑶比他大一岁，也是一条巷子里从小玩到大，傅佩瑶既没有傅大姐霸道干脆，也没有傅二姐精明巧嘴，不如妹妹傅佩岚聪慧伶俐，整个人给大家感觉就是温柔，没什么个性，但却让人觉得舒服，她可以算是整个傅家除了已故傅爸爸外对傅佩岚好人了，可惜性子软弱，总是被傅妈妈数落灰头土脸。
“是，总会好。”傅佩岚长出一口气，“我现要想，是回家后如何跟我妈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过渡和小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