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傅妈妈挨打
柳树河距离傅家所柳树巷只有不到一公里距离，岸边植满了垂柳，白日里经常会有一些老人搬个椅子坐树下下棋或是闲聊，十分热闹，可是到了夜间，游人渐渐归家，寂静无声河边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给整个河岸平添了一抹阴森。
八十年代末青城还没有那些灯红酒绿，这条通往柳树巷小路上，只有偶尔几个上下夜班行人匆匆路过，见到傅佩岚和冯霄立河边也只是好奇望了两眼便各走各。
傅佩岚盯着微波荡漾河面，河水没顶感觉仿佛再次袭遍全身，双脚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当年，她就是这个时候跳河。
现想来，二十年前自己到底是有多傻呀，居然选了一个这么愚蠢死法！河水流入肺内，一点点窒息，临死时候还要受折磨，后若不是一位老人跑到河边寻找白日遗落这里鱼竿，或许自己身体要河中泡上一整夜才会被发现。想到这里，傅佩岚打了个哆嗦，自杀果然是她三辈子以来做过蠢一件事。
“冷了？”冯霄从自行车车筐里拿出一间薄外套披傅佩岚肩上，“回去吧，八点了，再晚傅大娘又该骂你了。”
傅佩岚抿抿唇，转头看向冯霄。她不知道当年失去了自己冯霄究竟会如何痛苦，但却知道，没有人会永远沉浸悲伤之中，痛苦或许不会被遗忘，但却不会阻挡任何人前进步伐。
傅佩岚知道自己没有嫉妒资格，但是只要想到她死后，冯霄可能会和另外一个女人度过余生，她心中便极不舒服，她知道作为一个好女孩，她应该希望心爱男人失去自己之后幸福乐，何况是她自己先做了错事，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幸福机会。可是只要想到冯霄笑容和温柔居然曾经被别人拥有过，她心便不受控制抽痛起来，压抑难受。她知道现纠结这些事情十分莫名其妙，但却无法控制自己想法。
看着身边女孩脸色愈加苍白，冯霄担心皱起眉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若是死了，你是不是还会喜欢上别女孩？”傅佩岚话脱口而出，随即便懊恼低下头，踢开脚下石子，这样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冯霄愣了一下，眼中飞划过一抹阴鹜和忧虑，冷着脸说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是傅大娘反对你读大学罢了，至于拿自己小命儿开玩笑么！”
傅佩岚支吾了两声，“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们回去吧。”
冯霄盯着垂着头，两只脚却地面上不停磨蹭姑娘，心中叹息，抬手揉了揉她头发，低声说道：“如果你不了，我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守原地回忆，那太寂寞了。但我们一同度过了十几年，你一点一滴便是我记忆组成部分，我永远无法遗忘，也不能抛弃。小岚，死去人不会痛苦，可活着人却会永远遗憾。所以，小岚，我们都要好好。”
傅佩岚看着自己面前手掌，心中微动，其实死去人，也会有思念和遗憾。她无法让当初冯霄为一个死人停留，是她为了一时气愤和委屈，让关心和爱护自己人伤心，也因此错失了曾经可能拥有幸福。可是如今，她清醒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纠结，她会牢牢抓住眼前男人，不让他伤心，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被别女人拥有。
傅佩岚伸出手，紧紧握住眼前大手。
冯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住。这个丫头今天可是第一次明确表示出对自己好感和意，想到白天那个吻，冯霄眼角含笑。现，她应该可以算是他女朋友了吧？
“小岚，读大学事儿你放心，多以后我工资都给你拿去贴补家用，你有了钱傅大娘就不会反对你继续读书了。”傅妈妈之所以反对女儿读书，就是希望她能工作赚钱减轻家中负担，那么如果小岚每月可以拿出固定金钱交给家中，想必傅妈妈是不会反对女儿有个好未来。
“你工资给了我，你拿什么交给冯婶婶？”傅佩岚摇摇头，冯家生活也不宽裕，他又是和哥哥嫂子一起生活，不拿出家用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别担心，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呢，我会想到法子。”
两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便到了傅家院门口，傅佩岚轻轻说道，“我进去了，你路上小心。”
冯霄点点头，“我等你进屋再离开。”
傅佩岚轻笑，转身推开欠着一条细缝大门钻了进去。本想着直接回自己小屋，却无意中听到傅妈妈屋子里传来哀叫声，脚步微顿，想了想后还是转了方向。
傅妈妈屋子是傅家四个房间里大一个，傅家饭桌和唯一黑白电视也放这里，因此傅家姊妹几个闲着无事时候都会来这里坐坐，尤其是酷爱看电视傅沛林。
此时傅妈妈侧躺炕上边叫边骂，傅佩瑶整坐床沿给她擦红药，一旁傅沛林气呼呼要去找周婶子算账，被一旁傅沛齐死死拉住。
“大哥，这两家都没理事儿你找谁算账去啊？！”傅沛齐气急败坏说道。
“难道咱妈就这么被人白白打了？”
“发生什么事了？”傅佩岚刚进屋便听到傅沛林这句话，张口问道。
“你还知道回来？”傅沛齐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要不是因为你，咱妈能和周婶子骂起来么？”
傅佩岚皱起眉头，定定看着傅沛齐说道，“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挑唆妈去和人家打架了！”
傅沛齐被噎住，哼了一声转身拿起炕头书，对傅妈妈说道，“妈，我回房看书了。”
“到底怎么了？妈你没事儿吧？”傅佩岚上前两步，距离土炕半米位置顿住，缓缓问道。
“死不了！”傅妈妈冷哼，眼皮一抬盯着傅佩岚说道，“我再和你说一次，以后离那个姓冯远点儿，你要是敢像老周家那个不要脸丫头似被人家搞大了肚子，我打折你腿！”
傅佩岚眉头一跳，不言不语立到一边。傅沛林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也回屋吧，咱妈被周婶子给打了，现气儿正不顺呢！”他心思再粗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妹不得老娘待见，与其待会儿老太太又相处什么不妥事儿穷折腾，不如让佩岚赶回去躲着点。
傅佩岚点点头，见傅妈妈并没有大碍，便趁她不注意时回了房。又过了一会儿傅佩瑶回房，她才知道今天这一出起因和经过。
原来，傅妈妈傍晚时当着街坊邻居面儿嚷出了周家女儿不光彩结婚经过，周婶子脸上难堪，气推了傅妈妈两下，又指责她重男轻女，为了个病秧子儿子要牺牲女儿前程，不配当妈，傅妈妈阻止傅佩岚读书事情上一直表现理直气壮，可心里却是心虚，如今被邻居指着鼻子骂，是恼羞成怒，两个老太太站巷子里互相揭着对方短儿，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起了手，后来还是周围几乎邻居一起上前拉扯才将两个闹得正凶老太太劝住。
“咱妈胳膊和后腰给周婶子打乌青，而周婶子那边，听说被咱妈挠了好几道血印子。”傅佩瑶叹了一口气，“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傅佩岚嘴角抽了抽，将脸埋被单里不出声。
傅佩瑶见妹妹沉默不语，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子扒开妹妹脸上被单，低声说道，“这两天妈心里不痛，你先别提大学事儿，咱们慢慢想法子。”
傅佩岚嘲讽笑了两声，“我能等，妈能等么？铸造厂职位等得了么？”
傅佩瑶呆了一下，是啊，傅妈妈早就应了铸造厂安排，要妹妹接父亲班儿，到铸造厂当统计员，现人家厂里正等着佩岚过去工作呢。想到这，傅佩瑶怜惜拍了拍妹妹后背，喃喃安慰道，“会好，都会好。”
傅家姊妹六个，或许是年龄相近，傅佩岚和傅佩瑶感情是好，对于这个一直温柔对待自己姐姐，她真心喜爱和感激。傅佩岚将手从被单中伸出，按住傅佩瑶手，轻轻说道，“三姐，你别担心。”
大学，她是一定要去读，这已经成了她执念。第一世，她为了上大学，为了反抗母亲不公平对待丢了小命儿；第二世，她缠绵病榻，不堪负重心脏甚至不允许她按部就班上学读书，父母怕她承受不了高考压力，径自断了她大学之路。
傅妈妈反对她读书，她可以拼死抵抗，但是面对第二世疼她如命父亲母亲，她却不忍让他们为了自己操劳，沉默接受了他们提议。
经过两世自己，早已知道学历不能代表一个人全部能力，何况，第二世父母本身就有着高学历，她虽然没法子正常入学读书，但获得知识却并不少。其实傅佩岚自己也清楚，就算她真读了大学，也未必就能够收获多少知识，可是仍旧忍不住期待，她想知道身处大学校园究竟是一种什么样感觉……自己两世都渴望却没能拥有东西，老天垂怜，让她有了第三次机会，她如何能放弃？
这一辈子，她拥有健康身体，拥有别人没有眼界，她没有太多不切实际奢望，只是想把过去梦想统统实现，无论是学习，事业，还是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