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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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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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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赵普的儿子从小接受着精英培养随着赵普的地为逐步抬升有太多的耳濡目染又兼在官场上闯荡了些年月赵承宗自然不蠢。

  不论是听到的传闻还是赵普的表现以及对他的安排他都感受到了其中不寻常之处。赵普让他回避自然存着保护的心思但作为赵普的长子有些事是不可能躲避得了的也不得不关心。

  迎着长子关切的目光赵普琢磨了下终究还是需要一些交底否则他心怀挂碍也未必是好事万一行差踏错就可能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

  沉吟几许赵普轻叹道:“陛下对我不满之意愈发外露我这个宰相在陛下看来也越发碍眼了恐怕待不了多久了!”

  听赵普吐露心扉哪怕有所猜测也不由心神大震下意识站了起来惊诧道:“怎么会?既然拿下了卢多逊就更该倚重您才是否则这朝廷如何安定得下来?”

  赵普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却是高看我了我这些年或许有些功劳积累了一些威望但远没有到不可或缺的地步。大汉朝廷只要有陛下在又如何乱得起来又有何人敢乱?

  别看这半年多年朝廷内外纷扰不断风雨飘摇连卢多逊都死于狱中那也只是陛下有意的整饬罢了像我们这些公卿大臣哪怕再是震惧不安也还得尽力维持稳定低调做人谁若以此生事那必然受到陛下打击!”

  听赵普这么说赵承宗皱着眉指出:“过去也不是没有罢相的传闻但最终也只是流言此次为何如此严重?”

  赵普摇了摇头道:“陛下的心思不是你们能够揣度的事实上我也看得出来过去那几次风波陛下未必没有换相的想法只是最终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罢了。

  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从卢多逊事发开始我就有所预感到其殒命这种预感就更加强烈了到如今我已基本确定罢相与否也只待陛下一纸诏文了!”

  “从开宝二年进京从尚书左仆射始到如今我为相已然十八载!”赵普眼神中带着少许的追忆深深地感慨道:“自开国以来你可见有人为相如此之久?陛下又岂能容忍一个二十年宰相?或许早在八年前我的相位就不稳了。

  你们只看到卢多逊倒下后我少了一大对头但在陛下眼中却是又少了一颗制约我的棋子?

  陛下秉政三十余载施政治国用兵驭民常有操切急躁之处然那是其表只是因势而动陛下实则还是守重持稳好求平衡。

  从开国时的经纶粗陋到如今典章齐备以严刑峻法约束天下就可窥一二。卢多逊一去我这个宰相也就变得突兀朝中权力的平衡被打破。

  如此情况陛下或当像过去扶持卢多逊一般再扶持一人起来但看现在的情况陛下并无此意那么只有从我身上着手了。

  陛下过去能用我十八年那是我还有可用之处然而如今在陛下眼中我或许愈加无用了。

  陛下倡导吏治革新过去是我操持此事如今或许我已是吏治的障碍了”

  赵普这番话让赵承宗惊悚不已他已经从老父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朝中已经死了一个卢相公那如今这个赵相公就一定安全吗?虽然那种可能很小但谁又说得准了那毕竟是刘皇帝啊!

  “您既已洞察一切何不激流勇退以求自保?”赵承宗想了想劝道:“以您劳苦功高陛下总当顾念旧情还您一个安稳晚年才是!楚州儿也可以不去!”

  见赵承宗紧张的模样连楚州知州都不想当了赵普欣慰的同时也笑了笑:“我又何尝没有向陛下请求过?只是陛下不允啊!”

  闻言赵承宗表情顿时纠结了起来。赵普则解释道:“我此时若极力求退恐怕非但不能脱身反而会引起陛下猜忌。这一点我已然感受到了!

  从当年受刘公举荐进宫开始我侍奉陛下已然快三十年了三十年的时间也足以看清楚一些事情了。

  陛下是百年难遇的英主但也摆脱不了英雄之主的一些毛病天性凉薄刚忌雄猜。而我们的陛下则更甚历来只有他舍弃臣子而从不允许臣子主动弃他而去。

  陛下也慢慢老了这忌刻之心则愈重让人心惊胆颤!

  前日陛下召我谈话则说到一事后赵石虎年轻时纵横九州天下无人不惧到晚年病重仍为奸臣妖后所趁与外隔绝凄凉而死死则诸子争国天下分崩。

  又提到朱温英雄一世晚景凄凉为逆子弑杀

  陛下是何等英明之主那二者又何等的暴君竟以石、朱作比可想而知如今的陛下猜忌之重。

  你试想我听到这番话作何感想又能作何应答?”

  赵普说完虽然满带感慨但表情还算平静赵承宗则有些受不了了额头竟生出少许冷汗惊声道:“倘如此父亲岂不是很危险?”

  赵普叹道:“我现在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啊!”

  见赵普把形势说得如此严峻赵承宗受其感染竟也有种坐在火炉上烘烤的感觉忍不住徘回起来然而抬眼见赵普那不动如山的气度又不由安心少许紧张地问道:“父亲当有破局之法吧!”

  赵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道:“我今日恐怕又惹陛下不愉了!”

  不待其发问赵普自顾自地说着:“陛下已然下令以魏王为统帅总河西、安西大军西征黑汗国!其意甚坚我虽然没有直接反对但进言中也有劝阻之意!”

  这让赵承宗惊愕不已很不明白。

  注意到他的迷惑赵普澹澹地解释道:“这些年随着官府民间与西域的交通对于盘踞西域西部这个黑汗国多少有些研究了解。

  此国虽小然仍有百万之众民风剽悍野蛮举国乐战以谋军功贵族。并且武器精良有一支常备精锐军队且其****能从遥远的西部地区征召一大批悍不畏死的异教徒。

  这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虽然与大汉相比只是一个小国然大汉虽大在数千里外西域征战未必能够获得全胜。若举全国之力只怕落得个穷兵黩武的结果。”

  “您不看好此次西征?”赵承宗问道。

  赵普摇了摇头道:“兵家大事胜负难料只是看法保守罢了!”

  赵承宗凝眉思索一阵:“这与您现如今的窘境有何关系?”

  赵普悠悠叹道:“陛下用人固然看重其才干但更重要的还在于其人是否如何其意志陛下既然不愿直接准许我请辞那我只能一步步让陛下明白我已不符相位。

  若西征得胜那么我今日忤见悖论自然落人口实若西征受挫作为宰相首当其责也是应有之义!”

  说到这儿赵普看着赵承宗轻松道:“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我为相十八载即便为陛下所弃然青史留名此生亦足陛下猜忌虽重但保全自身还是有信心。楚州知州你也可放心上任。

  我毕竟不是卢多逊没那么权欲熏心什么事情都敢干”

  虽然赵普如此安慰但赵承宗这心里总是悬着一块巨石见赵普摆手赶人也只能拱手告退。

  待赵承宗退下赵普一人独处则又陷入了沉思他安慰赵承宗的话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另一方面则是他虽然感受到了危险也有求退之意然而心中又难免保留着一丝奢望倘若出现什么变故他这个宰相未必不能做满二十年。

  首相这张宝座实在让人留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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