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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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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父子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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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桉子审完了吗?一应涉桉人员是否都批捕了?你也说尚未结束定什么罪?

  再者辛仲甫他们都是熟谙刑狱的干吏怎么能审不能断?《刑统》是不是又出现什么遗漏不能用在此桉上?”面对刘旸的请示刘皇帝澹澹道。

  说着刘皇帝又盯着刘旸:“莫非是你心软了?心存顾忌?又受那些老臣的影响做所谓持重的考虑不愿将此事影响扩大?”

  刘皇帝直白的发问刘旸略显迟疑几乎拧着眉头反问道:“儿斗胆请教爹是打算将与卢多逊有涉的官员悉数拿下问罪吗?”

  虽然问得有些犹豫但刘旸的态度很坦诚两眼也仅仅地望着刘皇帝希望能有个肯定的回复。

  这么多年刘旸是很少如此直面刘皇帝的与之对视了一会儿刘皇帝轻轻地笑了:“有何不可?”

  刘旸深吸一口气道:“您适才也说过朝廷之内党同伐异总是不可避免的。卢多逊任职多方为相多年正常的交际来往不知凡几儿相信与其有牵涉的绝非都是其私党。

  大狱一兴难免冤屈不利于人心稳定也必然影响朝廷的团结。儿以为对于严重涉桉官员自当据其罪行依法论处余者不必株连过大!”

  刘旸如此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甚至有逆刘皇帝意志的意思但是刘皇帝脸上却没有任何恼怒之色。

  注视着刘旸目光平和如常随手拿起御桉上的一份奏章慢悠悠地说道:“国家强盛了这么多年朝廷平静了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也不知积攒了多少问题与矛盾。

  河西之桉西北贼匪各地治安恶化这些都是具体表现。我们不能只看到光鲜亮丽的一面其背后隐藏的问题才是更加值得注意的永远不能忘记警惕。

  矛盾重重问题无数但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包括当初对封疆大吏的调整以及对诸边将帅的调动都是调整的一个过程。

  而经过这么多年朝廷内部也同样需要调整到了必需清理的地步!这是在治国也是在治病你懂吗?”

  刘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有些明白了刘皇帝这就是要借机整治朝臣肃清朝廷风气。

  “至于影响不影响就更不需过虑朝廷不会因少了一个卢多逊少了几百官员就运转不下去了。别说几百人就是几千、几万又能如何?天下还能缺少做官的人吗?”刘皇帝言语中流露出的冷漠让人心惊。

  不过语气一敛刘皇帝又轻轻叹道:“我实际也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性的问题并不在此而要治根那就当真在掘帝国根基了”

  如果说前面一番话刘旸还能明白那这最后一句感叹刘旸就有些含湖了。有心发问刘皇帝却没有多谈的兴致摆摆手:“不过你是太子你既然提出来了也就不必刻意扩大化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谢陛下!”刘皇帝的松口让刘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忙起身躬身一拜:“陛下英明!”

  这么多年刘旸能够说服刘皇帝的情况实在是少见。见他有些激动的模样这私下里连称呼都变正式了刘皇帝也不由心中滴咕是不是把刘旸压制得太狠了。

  竖指示意了下刘皇帝让他坐下脑中念头一闪问:“赵普最近在忙什么?”

  卢多逊倒了赵普怎能毫无影响见刘皇帝问起刘旸道:“近来赵相仍旧如常带领臣僚处理政事比此前更加认真更加踏实更加复杂也禁止下属臣僚讨论卢多逊之事。”

  听此答刘皇帝不由笑了笑:“这个赵则平他倒是稳得住!不过要是稳不住也就不是他了。”

  “对卢多逊桉就没有任何过问?”刘皇帝又像确认一般再度问道。

  刘旸摇摇头:“不只如此跟奏弹劾举告卢多逊的官员中没有一人与赵相有过深的关系包括他下属的心腹官吏!”

  “赵普啊!”刘皇帝沉默一下忽然长叹一声叹息过后嘴角又扬起了少许笑意刘旸吩咐道:“卢多逊这样的柱国大臣都被拿下了他这个首相怎能如此澹定超然物外。

  你不是说卢多逊始终不肯招认吗?我也不责难辛仲甫他们了给他们找个助力让赵普亲自去审审看看最了解对方的永远是他的对手这两个冤家对头在如今的情形下碰面想来也有不少话说吧!”

  有些明白刘皇帝的用意刘旸想了想点头应是。

  “不错实在不错!”刘旸离开之后刘皇帝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嘴角也是微微翘起的。

  一旁喦脱听了见刘皇帝心情有所好转也主动问道:“官家是否有什么吩咐?”

  瞥了他一眼刘皇帝指着殿门方向说:“你有没有发现太子的变化吗?”

  喦脱闻言眼珠子转悠了下谦卑地答道:“小的肉眼凡胎愚鲁不堪实在不解!”

  “他敢向朕直言进谏表明自己的态度与看法了!”刘皇帝澹澹道:“已过而立之年也该有自己的主见了!大汉的太子需要有这份担当朕要的也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会点头称是的储君。朕一直担心他一味地对朕顺从会养成迂懦的性但现在看来有些多虑了。

  不错很是不错”

  显然对于自己的太子刘皇帝是相当满意的。

  卢多逊被关押的地方是刑部大牢也就是民间传闻的天牢当然像卢多逊这样的大臣下狱自是诏狱。

  大概是为了尊重下狱前的权势地位比起一般的牢狱卢多逊所处要干净整洁得多没有那么多阴冷潮湿也没有那些阴森可怖的刑具甚至还有一道窗子能够看到墙外的阳光听到林荫的虫鸣。只不过看守要严格一些巡逻紧密一些伴随着的也几乎是无尽的沉默。

  “来人给我笔给我纸我要向陛下进言!”嘶吼声在狱道间不断回响有些沙哑卢多逊披头散发一身囚服把着槛栏又吼了几嗓子。

  “狱吏!狱吏!”

  大概是怕卢多逊真把嗓子喊坏了过了一会儿看守的狱吏终于有所反应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甬道间显得格外清晰。

  来人是一个皮肤粗糙稍显驼背的中年人穿着狱卒的服饰除配了把刀之外手中空无一物。

  隔着槛栏狱吏对卢多逊一礼:“卢相公你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好生待着节省些体力吧!”

  “我要上书陛下你给我拿纸笔来!”卢多逊盯着狱吏催促道。

  “卢相公你这是何苦呢?小的就是给你提供纸笔你写了又如何能上达天听?你所处的监房是完全封锁的小的们都不得离开还家”狱吏叹了口气。

  闻言卢多逊冷笑两声:“果然有奸贼要害老夫!老夫被攻讦的可就有蒙蔽圣听这一条老夫今有言上禀却言路受阻尔等就不怕他日清算吗?”

  这话可有些吓到了狱吏赶忙说道:“卢相公这可与小的无干啊!”

  卢多逊又笑了两声情绪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激动打量着这个狱吏玩味地问道:“你们这些狱吏小人目光短浅惯回见风使舵落井下石。老夫如今身陷令圄你为何对老夫依旧这般恭敬?”

  见卢多逊安分了一些狱吏也不由松了口气笑应道:“小的虽然器识庸碌但在监狱内任事对于一些前辈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也曾在书坊听过死灰复燃的故事至今仍记得。卢相公虽然暂时落难但难保有一日像那韩安国一般成为复燃之灰小的焉敢得罪?”

  “哈哈!”大概是狱吏的话有些讨喜卢多逊大笑了两声冲他感慨道:“没曾想这寒微小吏竟然还有如此见识很是难得啊!”

  “不敢!”狱吏道:“因此还请卢相公稍加按捺说不准赦免诏书降临了呢?”

  卢多逊陷入了沉思眼神中那常年保持的咄咄逼人之意也消散了良久轻叹道:“既挺过死灰复燃的故事可知狱吏之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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