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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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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不为楚歌,便为楚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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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寅本就在与姜望的追逃中消耗颇大右手亦被长相思刺穿。

  创口未愈鲜血才凝。

  可以说若非姜望的主要目的是摆脱祸斗王兽追踪当时都已经将太寅斩了都未必会给他跑到布阵之地的机会。

  而接下来他引发神狱六道阵困锁姜望及祸斗王兽又是一份巨大的消耗。

  还没来得及调息神狱六道阵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祸斗王兽强行摧坏。他也由此遭受重创。

  一路奔逃至此才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处理伤势。

  可才盘坐没多久这两个人就直接找上门来不得不接战。

  项北是知晓太寅的状态并不完满的他本就是在提戟守卫其调息。

  但尽管如此。

  他也怎么都想不到太寅会输得这样惨!

  那点中太寅眉心的枪气他先时竟然丝毫未察。

  但此刻把注意力放在太寅身上也终于感受到了其人正在急剧衰落的气息。

  项北没有半点迟疑直接一个抬手便已将怀沙玉璧扔向远空一把提起太寅转身疾飞而远。

  是《哀郢》?还是《悲回风》?

  在猎猎的疾风中他忍不住地在想这个问题!

  先前交手之后他之所以回特意问这个问题自然有他的原因在。

  《哀郢》和《悲回风》代表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质。

  若是早年间意外失落的《悲回风》那倒也没什么可说谁拿到都有可能。只要不在其它强国的手里只要现身一次迟早也能拿回来。

  就像怀沙玉璧当时被人带去雍国在那次山海境之后也很快被追回。

  若是《哀郢》……

  在山海境开启的这么多年里《哀郢》这一章玉璧从未出现过。

  据说。

  仅仅只是据说。

  当年凰唯真死时曾留下一句话共计十六个字——

  “凤凰于飞浴火永辞;不为楚歌便为楚悼。”

  而九章玉璧里的《哀郢》其实从来都没有留在楚国。

  早在九百年前就已经随着凰唯真的身死而消失。

  相较于其它的玉璧《哀郢》这一章总归是有些不同意义的……

  且说那边项北毫不犹豫地弃玉璧遁逃身形魁梧的武夫动身欲追墨发男子却拦了一句:“魁统领!”

  同时反手一抓空中霎时凝聚出一只烈焰熊熊的大手已将那块玉璧紧紧攥住。

  噗噗噗。

  玉璧上项北留下来的锋锐劲力将这只烈焰大手刺得千疮百孔。

  但烈焰大手不断缩小不断自我填补却是始终不让这块玉璧脱离掌控。

  终究耗尽了项北临时附加于玉璧上的劲力向墨发男子飞回。

  “怎的不追?”以魁为姓的巨汉瓮声道:“山海境里虽不能斩草除根但现在杀掉他们好歹也免了之后在山海境里的麻烦。”

  墨发男子轻轻将玉璧拿在手中略看了看淡声道:“项北这人最强的地方在于他的神魂力量。”

  “那又如何?”巨汉道:“我神魂气血凝练如一彼此无分。他的神魂再强也很难伤得到我。”

  他看向墨发男子:“难道你怕了?祝唯我这可不像你。”

  祝唯我轻声一笑。

  很奇怪魁山竟会觉得自己这样拙劣的激将法能够激得到人。

  是什么给了他自信?

  “我的意思是说他的三成神魂本源比参与山海境的所有人都要珍贵他保护这三成神魂本源的决心也要强过所有人。”祝唯我道:“而恰恰在决心足够的情况下项家有提供这份保障的能力。”

  他已经收起怀沙玉璧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我们很难杀得了他。”

  不赎城罪卫统领魁山显然并不服气:“试试又何妨?”

  “怀沙玉璧已经到手我们没有必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山海境很大接下来我们未必会再遇到了。而且……”祝唯我说道:“失去了怀沙玉璧的他们若还想在山海境有所作为必然会对别人出手。让别人来消耗他们的底牌总归比我们自己拼命划算。”

  “那个夏国的太寅死了没有?”魁山问。

  “那要看他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救命良药了。”祝唯我道。

  “他们一定要再拿到玉璧不然在山海境待下去毫无意义也等不到那个关键的时间节点。”魁山道:“如果他们养好了伤再回来找我们呢?”

  祝唯我看了他一眼:“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是找已经击败过你一次的人去抢玉璧还是找你能够击败的人去抢玉璧?”

  魁山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是谁抢的我我就找谁抢回来!”

  祝唯我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正常人跟你的想法不会一样。”

  魁山咧了咧嘴:“那个项北说不定会我感觉得到他是个真爷们。”

  “如果太寅没死太寅会拦住他。如果太寅死了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祝唯我踏水而走:“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魁山跟在旁边本就高出对方一个头还特意飞在空中:“去虞渊磨枪那么久我以为你出关后要见一个杀一个才是。”

  墨发披肩的祝唯我步履不停整个人都好像在魁山的倒影里但气势上不输丝毫只反问道:“来山海境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有什么倚仗?你家君上有多少资源供你消耗?”

  “是咱们家君上。”魁山纠正道。

  祝唯我边走边说:“我跟她是合作的关系。”

  魁山很坚持地道:“至少在这几年里是咱们家君上。”

  “既然如此……”祝唯我停下了脚步抬眸瞧着他。

  魁山禁不住往后仰了仰头不然总有一种薪尽枪下一刻就要点上面门的错觉。

  “刚才项北的那个问题。”祝唯我继续问道:“是《哀郢》如何?是《悲回风》又如何?”

  魁山立即闭上了嘴。

  祝唯我也不多说提枪继续前行。

  魁山跟上去道:“等你出去了自己问君上我想她不会瞒你。”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祝唯我淡声道:“我不在意那些。”

  那你还问?魁山在心里嘀咕。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前行了一阵。

  魁山想了又想忍不住道:“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你虽然说了很多理由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既然交上了手你不应该会放过他们的。”

  “呵。”祝唯我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魁山语气夸张:“哇怎么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这样怪冷漠的。”

  祝唯我于是收敛了冷笑稍微认真地说了句:“我想有的人可能更想亲自给他们一个教训。”

  “谁?”魁山摸不着头脑。

  祝唯我却不再答。

  ……

  ……

  “那块玉璧应该是《悲回风》。”

  平静的海面上左光殊与屈舜华、月天奴也正在讨论新加入山海境的九章玉璧。

  话题的起因是屈舜华和月天奴谈及那与夔牛交手后全身而退的人应该不是已知的任何一位天骄手里拿的是失落的九章玉璧。

  “几个月之前不是有消息么?”左光殊道:“《悲回风》玉璧出现在高国太师余景求手中余景求本是为他儿子而藏匿的玉璧想着趁机参与一次山海境等到暴露后再奉还。伍将军亲自去了高国一趟。余景求不敢不交便召他儿子归国但迟迟没有回应。余景求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儿子已经被人杀死了那块玉璧也因此再次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我也知道。”屈舜华飞在左光殊旁边:“不过有没有可能余景求儿子的死就是为了偷留玉璧呢?”

  辽国、真国高国、铁国、寒国这五国敢联合起来跟荆国干仗自然能算得上硬骨头。

  但九章玉璧本就是楚国之物。

  恶面统帅伍希亲自去高国讨要玉璧那是理直气壮拳头还硬。

  高国在西北五国联盟之中实力都处于中下游在本就理亏的情况下自不敢强行得罪楚国。

  伍希登门思来想去余景求也只有完璧归楚这一个选择。

  但现在事情出现了偏差伍希在高国大发雷霆却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

  屈舜华不由得就有了些其它的想法。

  她倒是没有怀疑死的那个是不是真的是余景求的儿子。

  伍希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确认那也枉为恶面军统帅了。

  但她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也不太像。高国皇室并没有哪位年轻皇子放得上台面甚至于整个西北五国联盟也就只有一个耶律止算得上年轻英才。再者说余景求在高国地位崇高且只有一个儿子实在没谁值得他付出这么大代价……而能够无声无息杀死余景求的儿子且不留下任何痕迹。这人身后想必也是一个大势力。”

  “不用想那么多。”左光殊说道:“这块玉璧既然已经现世不管为谁所得。参与这一次的山海境也很合理。不过只要这人露了面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回玉璧。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月天奴则随口泼了一瓢冷水:“要想见到这人的真面目大约不会那么容易。以此人的隐迹能力或许山海境之行结束了也碰不上面。”

  左光殊:……

  屈舜华见状说道:“进了七组人呢总归有人能碰上的。再者说九章玉璧出现了八章这一次天倾必定远强于以往哪怕有九章玉璧庇护大家也都是要往中山经所载的那些山靠拢的现在追踪不上那时候就很容易遇到了。”

  中山经乃是山海异兽志里所书的一个篇目主要记录山海境中部位置的一些浮山。

  天倾之时山海境的方位也会清晰。但那个时候整个山海境也都会陷入动荡只有中部会相对安稳一些。

  月天奴淡声说道:“《中山经》上记载的山从首座山到最后一座山的距离为二万一千三百七十一里。两万多里屈大小姐很容易遇到么?”

  屈舜华瞪了她一眼:“就你记性好是不是?”

  月天奴摇摇头:“我是真的习惯说实话没想到有人其实不爱听实话。”

  作为很多年前就认识的好友屈舜华也跟她讲过姜望的“我只是习惯说实话”之语那时候是喜笑颜开说什么自己就是很欣赏实诚的人左光殊认识了一个好大哥。

  故而月天奴有这番讽刺。

  屈舜华被一句击中命门完全无法回击只得转移话题道:“咱们现在手里有两块玉璧天倾发生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危险。”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左光殊认真地道:“我们得去找姜大哥。不然他如果成功逃脱了等到天倾的时候可怎么办?”

  “事实上姜望逃脱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头祸斗王兽绝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月天奴的声音一贯有些滞涩但这一次的滞涩让左光殊听起来格外不舒服。

  “月禅师你是不是对我姜大哥有意见?”他忍住不快尽量平静地问道。

  “事实上恰恰相反。”月天奴语气依然平静:“我不仅对他没意见还很关心他。”

  “你?关心他?”左光殊觉得这实在很荒谬。

  月天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有人很关心他我很关心那个人所以我也关心他。”

  这话有些拗口但屈舜华第一时间听懂了立即投来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谁呀?”

  “你不是只认识一些尼姑吗?”

  “洗月庵的戒律这么不严格?”

  这接踵而来的三个问题换成一般人还真很难应付过来。

  但月天奴仍是用她固有的语调一个一个地回答道——

  “我不能说。”

  “我也认识你。”

  “洞真之前禁绝情爱。洞真之后百无禁忌。”

  然而屈舜华只是一拍手掌:“果然关乎情爱!”

  她的表情更兴奋了:“到底是哪位禅师动了凡心?你快告诉我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月天奴:……

  左光殊扯了扯她的衣角:“现在重要的是姜大哥的事情……”

  屈舜华一把打开他的手:“我就是在关心姜大哥的事情!”

  月天奴决定不理她只对左光殊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事实。

  你姜大哥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如果你坚持要去如果那头祸斗王兽发现我们我们全都逃不掉。因为你姜大哥没办法保你第二次。明白吗?

  我不是对你姜大哥有意见也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认为你不应该浪费你姜大哥给你创造的机会头脑一热就去做什么不理智的决定。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一次了不是么?

  如果你一定要去屈舜华肯定会陪你去而我肯定会陪屈舜华。

  那么现在你做决定吧。”

  左光殊久久无言。

  他在一天之内好像长大了两次。

  而屈舜华又挤到了月天奴面前:“那位禅师是谁?你就告诉我一个字一个字行吗?回头我自己去琢磨。哎呀我好奇死了!你不是在凑天众的机关材料吗?我帮你去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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