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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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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可谓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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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姜望勇于亮剑的态度赵玄阳点了点头以示敬重。

  而后终于半转过来正面看着姜望。

  “打打杀杀多不好?我一向主张和平。要文斗不要武斗。”他仍笑着说:“你看你把这些人都吓着了。”

  明明他们两个对峙在酒楼的大门附近明明其他人都离他们很有一段距离。

  但整座酒楼里酒客、食客、伙计账房全都往尽可能远的地方挪移几乎都挤在了墙边。

  而此时此刻姜望忽然想到。

  如果是这些人口中的那个“姜望”现在会怎么做?

  整个酒楼里的人恐怕都为人质!

  赵玄阳是景国天骄景国是中域霸主。

  霸主国须有霸主国的承担。天骄应有天骄的责任。

  若以酒楼里这些人为质不分男女老少、超凡与否一律胁迫杀之。想来赵玄阳不会没有顾虑。

  以最冷酷的战斗视角来看这或许这是此等环境下唯一可以利用的因素。

  但姜望握剑在手只道:“你们有四十息的时间离开这里四十息之后我将竭尽全力于此拼死一战。”

  他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酒楼里恐惧的人们却把目光投向景国天骄赵玄阳。

  赵玄阳含笑点了点头。

  于是一群人一窝蜂地挤将出来远远绕开姜望从赵玄阳身边鱼贯而出涌出酒楼大门。甚至也没人敢停留在酒楼附近都往更外围跑。

  像这种层次的战斗他们的确没有旁观的资格。

  偌大的一个酒楼顿时空空。

  只有诸多席面上的剩菜残酒还在描述方才的喧嚣。

  赵玄阳的眼神终于有些惊讶了。

  他本以为姜望会趁着这个人群鱼贯而出的时候做点什么他也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没想到姜望什么都没做倒似真的只是要清出一个公平决斗的战场。

  一个内府修士清理战场要与他赵玄阳公平为战?

  这实在有些荒谬感。

  但这感觉让他新奇!

  迎着那双宁定清澈的眼睛他想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而后在下一个瞬间剑光照于其眸!

  在赵玄阳的眼中面前这个披黑袍、散长发装扮得十分沦落的年轻人忽然之间神采飞扬。

  赤火流于其身霜风披于其后而倏忽一剑直撞来竟有天柱倾倒之威势!

  “太有意思了!”赵玄阳忍不住赞叹出声。

  而后他出手。

  他真的只是“出手”。

  他的那支木剑仍然握在手中而他空空如也的右手直往前探两指一并!

  霎时间玉色流转两指映辉。

  竟然夹住了长相思的剑锋!

  姜望以巅峰之剑一剑撞来却阻于这对手指不能再寸进。

  这是何等巨大的差距?!

  赵玄阳夹着剑锋的双指一转作势就要把长相思的剑尖折断。

  骤然响起的、那尖锐的剑鸣是长相思的哀声!

  而最强一剑被轻松拦截的姜望面上却无半分意外。

  他和赵玄阳本就是有天堑一样的差距。

  他当然是天骄但人家赵玄阳也是天骄。

  他只有内府修为赵玄阳却已是神临!

  实力差距本就在那里并非单纯意志可以跨越他必须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之后……

  再战斗!

  姜望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片飘叶轻轻地飘了起来。这一柄长相思便是飘叶的叶柄。

  他随着赵玄阳双指那一折的恐怖力量整个人高高荡起手未离剑人已借剑飘近与赵玄阳贴身嘴巴一张——

  三昧真火扑面而去。

  与此同时左手也倏然按出。

  一缕霜风在他掌心飘转化作一根森冷长钉无声钉向赵玄阳的心口。

  就在这一霎之间姜望已经是杀招连出。

  不可谓不强势对战机的把握不可谓不精准。

  赵玄阳却仍然带笑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忽而蒙上了一层金光。

  三昧真火扑将上去却只换得金光微微一漾。

  与此同时他握着木剑的左手只稍稍移动了数寸。

  杀生钉落下之后却正正钉在剑身上!

  叮~

  只有这样一道极细微的声音只有这一响。

  赵玄阳那夹住剑尖的双指忽而回转将长相思还归原状而后轻轻一送便将姜望连人带剑送回原位。

  飘退落地。

  此时此刻姜望赤火在身霜风在背长剑在手犹然瞧得煊赫。而他旁边恰是他放置那一柄快刀的酒桌。

  他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仿佛从来也一步都未踏出。

  可他分明已经用尽手段!

  而赵玄阳只不过出了一指移了一下剑身。

  这真是令人绝望的差距!

  “如此好剑毁之可惜。”赵玄阳轻声笑道。

  实力的差距他想是已经展现得足够明显。

  是时候放弃抵抗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鸟鸣他看到流星划过长空他看到天地之间一朵一朵的焰花开放……

  火界之术!

  姜望并不知放弃为何物火界铺开的同时左眸转为赤红。

  单骑入阵图已铺开落日又复往西坠。

  同时在肉身和神魂层面发起了进攻!

  煌煌烈日自天而坠几有毁天灭地之威势。而那着阴阳道袍的俊朗身影只微笑着翻起手掌只手撑天!

  把“太阳”一掌按回了天穹似乎按在了极壁之上将这颗“太阳”整个按扁了、又按碎!

  神魂层面的幻象瓦解了。

  姜望的乾阳之瞳猛然闭上流下一道血泪。

  而在身外的世界赵玄阳却不闪不避左右打量着身处的火界啧啧称奇:“真是天才的创想竟已有生机的萌芽。如此美景可谓壮丽矣!”

  这是全方位的差距这是彻底的碾压。

  但真正的勇气不是强者决战弱者。

  是挑战不可能挑战绝望!

  姜望的左眼在流血神魂之力被击溃人却在火界之中往前一剑斩出昂然、倔强、勇毅!

  人立于天地间当以撑天地!

  他极其昂扬的气势在这个瞬间似乎与此方火界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天地之中有了“人”!

  火的世界里有了真正顶天立地的“神”!

  纯以剑术而论姜望迄今为止最强的剑式当然是人字剑。

  剑仙人状态下的绝巅一剑则更多是统合神通之力融贯种种于一类似于重玄遵的日月星三轮斩妄刀。

  此一时姜望在火界之中斩出人字剑在神临天骄赵玄阳面前展现人之勇气和不屈。

  而火界之术是姜望现在能够动用的、最强的术。

  糅合神通、图腾、道术合于一境。

  迄今为止最强的道术和迄今为止最强的剑术在此刻达成了奇妙的统一。

  在如此令人绝望的对手面前姜望愈挫愈勇再有突破。

  术已生界剑已成道!

  “好!”赵玄阳眼睛一亮。

  这一亮就再也没暗过。

  他的眸中好像跳出一个飘渺人影跳到了他的木剑上。

  木剑生灿光。

  而赵玄阳左手握持此剑竖于身前。

  木剑剑身恰恰抵住姜望的剑尖!

  木剑的剑身把赵玄阳的脸分割成两个部分。一侧映着火界之光辉一侧却似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纵剑而来的姜望就这样与他对视。

  在赵玄阳的眼睛里姜望没有看到情绪。

  在姜望的眼睛中赵玄阳不曾找到绝望。

  他们彼此对视着战斗的意志在碰撞。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已经凝固。

  其时也天边流星划过空中焰雀飞舞四周焰花摇曳。

  那黑袍的少年剑撞南墙。

  而这绝世的神临境天骄巍巍然如高山坚不可摧势不可移。

  姜望不得再进人和剑都定在半空而赵玄阳叹了一声:“已撞南墙胡不归?”

  一声叹息之后他将手中竖持的木剑轻轻一转长相思的剑尖就顺着木剑转开的方向贴着木剑剑身刺了出去。

  刚好从赵玄阳的脸侧穿过刺破了空气却不曾伤到他一根头发。

  长相思满月般的剑柄跟着撞上了木剑的剑锋。

  人与剑趋同。

  此时姜望整个人也已经贴近身前。而赵玄阳右手捏拳直接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在了他的腹部。

  半空之中姜望如虾弓起五座内府连同通天宫都在急促的震荡中一时间失去了抵抗之力。

  而赵玄阳松开拳头手中一抖抖出一根金色的绳索来绕了两绕便把姜望牢牢捆住。

  这绳索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捆上身的瞬间隐隐的金辉印上通天宫……姜望体内的道元仿佛已经凝固了再也动弹不得。

  胜负已分。

  这是一场没有太多悬念的交锋或许唯有姜望自己还在尝试着挣扎出一种可能。

  现在这种挣扎宣告失败了。

  瑰丽的火之世界就此崩散。

  他们身处的这座酒楼已经焚了干净什么也不剩下恍惚一片焦地成为这座城池里丑陋的疮痕。

  余波虽被限制在这座酒楼中但方圆一里之内已经看不到人影。

  只有属于中山国的超凡力量在一里的范围之外守着……等待收拾残局。

  赵玄阳这时才看着姜望:“在你刚才那一剑里我几乎看到了大道雏形。可惜你晚生了十年。”

  他想了想又道:“不或许五年。”

  在他看来有十年或者五年的时间姜望就能成就神临能真正与今日的他交锋。这可以说是极高的评价了。

  但现在在赵玄阳这里得到很高的评价未必是好事。

  他未来的上限越高他的敌人就越舍不得放过他。

  此时的姜望双臂被金色绳索紧紧捆在躯干上无法动弹。

  他的左眼紧闭血痕蜿蜒而下。

  仍睁着的右眼没有愤怨没有哀怜却是平静的。只说道:“没什么可惜的。人生自有早行者。你也比有些人生得晚我也比有些人生得早。今日被你擒住是技不如人如此而已。”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赵玄阳说道:“我真的很少看到你这么有趣的人……你好像一点也不懊恼?”

  “懊恼什么呢?”姜望淡声说道:“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尽了我最大的努力。无论是什么结果面对就好。”

  “真是强者的心态!不似有些所谓的天骄空有天赋实力却无健全之人格。若非时机不对我当请你饮一杯!”赵玄阳赞叹着又道:“刚才在交战中我有两次居然产生了一些杂念。想来是你的神通所致?”

  他饶有兴致地问:“实在有趣。你一直隐藏的神通是什么?”

  面对神临境的赵玄阳想要挣扎出一丝逃跑的可能姜望绝对没有保留的资格。

  这就导致他藏了这么久在黄河之会上都不曾暴露的歧途在应对赵玄阳的时候失败并且被察觉了!

  这无疑是一个噩耗。但在此等境遇之下也无非是雪上再添霜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望面无表情。

  赵玄阳耸了耸肩:“不想说我不勉强反正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他随手将木剑斜挂在身后又伸出手把姜望手里紧握的长相思取下来帮他放归于神龙木鞘中。还很体贴地帮他把这柄名剑系在腰上。

  “好了。”赵玄阳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被捆得严实的姜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我们该去玉京山了。我很欣赏你我会给你准备美食的。”

  “我应该说谢谢吗?”姜望问道。

  他瞧来实在狼狈但他的表情如此平静。好像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切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

  这的确是尽心而无憾、尽力而无悔的坦然。

  “哈哈哈。”赵玄阳很是开心地笑起来:“这倒不用!”

  他伸手拉住姜望的胳膊便准备带着这俘虏飞走。

  但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刺了过来极其锐利地、扎进了人们耳中。

  “赵玄阳我劝你最好把手放开。”

  这声音这样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语气平静但内容嚣张。

  声量不高然而中山国的这座城池……人人得闻!

  是谁如此大胆敢对赵玄阳这样讲话?!

  姜望和赵玄阳几乎同时往东边看去。

  其时恰是正午大日高悬于空。

  然而即使是太阳也无法独占光辉。

  彷似天上月坠成人间人。

  自那长街的尽头一个白袍银甲的身影缓步走来。

  那杆霜雪般的长枪斜垂在身后枪尖贴着地面。

  随着此人的前行竟然将地砖揦出一条缝隙来。

  那是笔直如枪的一条地缝自这人的身后延展至视野的尽头。

  他提枪而来时人应凝目。

  他所到之处地应两分。

  此枪名韶华此甲名无双。

  此人……

  名为计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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