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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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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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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棱棱。

  一只鸟儿从斜枝上跃起扇动着翅膀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是一座无名的青山在凛冽寒风中格外沉默。

  鸟兽都无言隐隐听得到涌动的水声。

  这里距离八百里浩荡清江应该不远。

  一处斜坡之上丛生的杂草里一个人影蜷缩在其中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知觉但凝固着痛苦表情的少年。

  像一个婴儿般蜷缩着失去了所有保护。然而即使是在这样毫无知觉的昏迷状态他身上的肌肉依然紧绷仿佛在睡梦中仍在战斗。左手捏着半散的印决右手紧紧握着一柄剑。凝固得如同雕塑。

  黑色的雾气在他身体内外游走从脖颈到脸上亦有奇诡的黑色花纹在蔓延。那黑色花纹像扭曲小虫乍眼一看似在蠕动。瞧来惊悚非常。

  往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温柔与坚定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邪恶感觉。仿佛对世上的一切都怀有憎恶即使在痛苦之中也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黑色的雾气幽深而灵动载沉载浮间将这少年淹没。

  昏厥的少年身上只有三处位置还未被黑色彻底侵蚀。

  一处是额头那紧锁的双眉仿佛贯注了某种坚定意志像两道雄关牢牢截住了黑色花纹的进攻死守灵台。

  一处是握剑的右手那柄带鞘长剑之上一直有隐隐的梵字在跃出坚定地坠进黑色雾气中如游鱼一次次跃进“黑海”前仆后继。

  一处是脊柱与颈椎连接的位置那里有一朵赤火白莲同时有炙热与冷漠两种感觉散发着泾渭分明的红光与白光但同时都在抵抗黑色。

  他晕厥在这里已经很久。

  漫长而艰苦的战争正在身体里继续。

  外界的一切暂时都与他无关尽管已经因为他风云搅动。

  ……

  “暴君韩殷已死!”

  天空的两团“炽阳”已经熄灭。真正的太阳尚未落尽在西边倔强释放余晖。

  在夕阳惨烈的光线下此方天空正在下雨。

  下一场这方土地此前罕见、此后也难见的雨。

  血色的雨。

  那是夕阳也无法晕染丝毫的血色极其纯粹的、血腥的颜色。

  真人陨落天地同悲!

  庄高羡一手提着韩殷的尸体飞落锁龙关上空洪声大喝:“胜负已分降者免死!”

  声音如龙吟、如虎啸咆哮奔涌。

  他毫无保留地释放着他的张扬、他的霸气。

  他是才登大位朝廷权力都未握紧就敢御驾亲征以弱伐强的君主。

  强势锋利之处更胜开国太祖。

  隐瞒伤势藏于深宫一养就是多少年。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多少年潜伏爪牙忍受。

  一朝出手便登临洞真成就当世真人翻掌扑杀陌国大将强割陌国十城之地。

  第二次出手就是倾国而战以弱伐强亲手搏杀一代枭雄韩殷!

  雄主之姿已成此后他庄高羡无须藏锋!

  庄高羡洪声滚过天穹血雨飘飞。

  正在联手围杀皇甫端明的两位雍侯二话不说就停了手转身仓皇远遁。然而以天下之大他们其实一时不知该去何方!哪怕他们是堂堂神临修士功勋侯爵却也无法消散惶惑!

  韩殷都死了!一代枭雄当世真人掌权雍国数百年的人物!

  韩殷都会死谁能不死?

  那奋戈侯一路疾飞刚刚赶到锁龙关外就已经感到鼻尖湿意。抬头一看漫天血雨飘落此方天地同悲。

  他还以为是庄君陨落。但庄高羡的声音击碎了他的幻想。

  他急切赶来却连锁龙关都来不及看一眼转身亡命逃离。

  当世真人韩殷都战死他奋戈侯纵有九条命也不够在这里交代。

  雍国完了!

  他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悲恸双眼无法抑制的酸涩。堂堂神临修士像条丧家之犬一边飞逃一边流泪!

  一切都逃不过庄高羡的目光。

  但他并没有追击谁没有留下一两位雍侯的意思。

  他立在锁龙关上空只是转头看向雍国承德侯李应:“回去告诉韩煦立即放了杜相。如此此战便休。锁龙关以北朕可以承诺寸土不取!”

  这就是重新划分国界确定胜利成果。

  庄国要锁龙关以南已经占领的土地。包括小半个宜阳府整个岭北府。而且整个妖兽资源丰富的祁昌山脉从此都划归庄境。

  这其实是他早就与韩煦谈妥的条件但必须要给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一个理由他们舍生忘死打下了锁龙关眼前就是一马平川的雍国富饶之地怎可就此止步?

  普通士卒不会去想秦、景、荆这几个当世强国会不会允许庄国一战吞雍。他们看不到那么远感受不到那些压力。他们只知道他们流了血流了汗不能说停就停。

  击败了雍国庄国将士士气已是空前膨胀现在让他们继续北上甚至去与荆国交锋恐怕也不会害怕。

  但庄高羡自己却绝不能盲目。

  在错综复杂的西境局势中缺乏绝对实力的情况下分寸感尤为重要。

  他现在如果兵过锁龙关与韩煦拼死大战结局且不去说就算最后攻破天命府占领了雍国全境。又真能守住吗?

  根本不会有消化的时间就会立刻迎来荆国的打击。须知荆国的赤马卫现在还在靖安府外。

  而作为中域霸主景国还会不会给予支持?

  景国吸纳庄国成为道属国是为了在西境放下一颗钉子钉住雍国也刺一刺秦国。但怎么可能愿意在西境再养出一头猛虎?

  所以衡量局势若就此止步。首先庄国本身能够获得实打实的好处其次雍君韩煦坐镇雍国剩下的领土依然是要第一个面对荆国的压力。

  此一点就能为庄国形成足够的战略纵深让庄国有时间可以好好消化此次大战的收获而不必担心打扰。真正从一个独立小国向区域大国迈进。

  这些战略考量自然不会同士卒讲作为国主庄高羡需要给浴血厮杀的将士们一个理由。此时仍在浴血奋战、深受国人敬爱的国相杜如晦便再好不过。

  他为了国相杜如晦甘愿放弃更多的领土这是何等令人赞叹的君臣情谊!

  对于韩煦来说他的目的是真正掌权成为名副其实的雍主。大权独揽数百年、并且始终没有松手意图的韩殷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做了一百多年的国君也做了一百多年的傀儡。

  在杀死韩殷这件事上韩煦与庄高羡达成共识。但与此同时对韩煦时代的雍国来说庄国仍然是有力的竞争者。

  所以承德侯李应才会狠下杀手将庄国最可能突破神临的两位顶级外楼打得一死一废。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有机会韩煦也一定不介意在停战之前杀死庄国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庄高羡在此时说出这番话既是表示他会信守约定同时也是警告韩煦。杜如晦如果战死那他不会守约。

  哪怕韩煦非常清楚庄高羡并不敢在此时占据雍国全境那会将庄国撑死。但韩煦自己却更不敢赌。“壮士断腕”、“自残身躯”之后的雍国尤其没有冒险的资格。

  “外臣一定把话带到。”李应深深地看了庄高羡一眼转身飞离。

  作为雍君韩煦绝对的心腹在最后关头向韩殷出手的雍侯承德侯李应在根本上完全认可韩煦的决断。

  在他看来韩煦是比韩殷强过百倍的君主只是一直无法施展。

  韩殷是当世真人一直到死亡之前都不会存在什么衰老问题但他的精神早已经老迈。

  他根本就没有雍明帝韩周当年的心气被荆国敲打了数百年其实内心早已屈服。再怎么表现得张扬霸烈也无法掩盖内心的软弱。

  韩殷一直想要超过他的哥哥韩周但本心深处从来不觉得他能够战胜荆国因为那是韩周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韩殷没有信心做到任何韩周做不到的事!

  他竭力想洗掉雍明帝的痕迹但洗了几百年都洗不干净他一辈子活在韩周的阴影里。

  这样的一位君主看似强大有谋略有手段有实力但雍国在他手上只会慢慢腐烂、发臭。韩殷掌权数百年雍国寸土未扩在整个西境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便是明证。

  雍国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了必须要浴火才可重生。

  然而韩殷太强统治了这片土地太久仅凭他们这些忠于韩煦的人根本无力将其掀翻。

  所以才需要引入外力。

  李应一直非常确定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但是在亲眼认识了庄高羡之后他不由得生起一丝怀疑。

  在韩煦君臣的未来战略里以覆国之危激起国人同仇敌忾在可控的战争状态里让韩煦迅速真正掌控国家军政权力是第一步。

  将养国势一待时机成熟就反伐庄国击败庄高羡收复失地竖立超迈韩殷的绝对权威是第二步……

  但是这样的庄高羡真的会被轻易击败吗?

  带着一份无以言说的阴影李应离开了这里。

  而锁龙关内已经跪了一地的雍军!

  ……

  ……

  ps:这两天的书评怎么说呢……对我这么没信心我是没想到的。韩煦还没有出场呢就一群人说他脑残。一个隐忍一百多年能阴到韩殷这种枭雄的人会是脑残么?

  说崩的说不该写的说什么的都有。

  诸君扪心自问我已经写了四卷一百六十万字有过摆烂的情节吗?从六十均订写到现在靠自己以前写实体的存款过活但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有哪一天敷衍过读者吗?

  我想起来左光烈当初留下的那颗开脉丹至少有几百个人说毒但在填完那个坑之后没有看到一个人跟我道歉。是那几百个人都没有再往后面看了吗?还是说这个时代批评本就比赞美更容易出口。

  一段糟糕剧情后批评你的人永远比写一段精彩剧情后鼓励你的人要多。我自问是没有摆烂过看在我一直那么用心的份上在你们觉得不合理的时候可不可以等一等再说?龙就在那里我只是还没有点睛。

  就这样吧。

  我本来什么也不想说。

  写作本来就是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声音的我应该早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

  但只是没有办法习惯。

  我诗性的一面让我有时候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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