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

  海迅科技公司自成立以来，在招收大学毕业生时，还没有遇上一开口就要价10万月薪的人。但是，对韩峰来说，他是按照另外一套逻辑来计算的。那就是他确定一个目标，在多少时间内要赚多少钱，如果一份工作能够满足这个目标，他就去做，不能满足他就去找另外的办法，直到找到那种办法为止。

  取法乎上、得乎中；取法乎中，得乎下；取法乎下，则不得也。大凡成大事、赚大钱的人，首先有一个比常人高的目标，然后再去寻找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从来没有一个人，没什么远大目标，就能干成一番大事的，就算他狗屎运中了彩票，最终也会因为没有高远的目标，而使这些钱成为人家囊中之物。韩峰在这方面，却是与成大事者不无二致。如果月薪低于10万，他就无法在两年内赚到200万，那么这个工作对他是没有意义的。

  陆卿儿并不清楚韩峰的这些想法，她很为难，也很无能为力地道：“韩峰，不是我不想留你，只是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来招聘一个月薪10万的程序员。”韩峰问道：“那么谁有权力？”邓伟冷笑了一声道：“我来告诉你吧，谁有这个权力！就只有我们公司的老板，才有这个权力！我和陆经理，都是公司的高级管理层，我们的月薪也才10万。”韩峰就道：“那我就应聘高级管理层。”

  陆卿儿皱了皱眉，她原本对韩峰的印象不错。但现在，连她都觉得韩峰有些好高骛远，不太靠谱了。连陆卿儿都这么想，更别说邓伟他们了。邓伟、唐宇波等人同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邓伟冲韩峰说：“你刚才说的，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刚刚大学毕业，你就想当管理层！你不是吃错了药，就是白日做梦！”陆卿儿不想让韩峰在这里被邓伟他们嘲笑，就说：“韩峰，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有办法留下你。而且，我们也马上就要开会了……你看……”

  邓伟不屑地朝韩峰瞥了一眼：“你还站在这里干嘛？没听到陆经理说要开会了吗？还不赶紧走人！我要和陆经理商量事情了！”韩峰朝陆卿儿看了一眼，知道陆卿儿也是送客的意思，就只好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他刚到门口，前台的小美女冲进来。她步子太急，跟韩峰撞了个满怀，就差把韩峰振开了。这个小美女，就是出身草根，被邓伟看不起的那位。韩峰将她扶稳，彬彬有礼地道：“不好意思。”

  “哎呀，好疼。你干吗站在门口！”小美女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管他，焦急地跑进去，说：“陆经理，邓经理，你们都在啊？老板叫你们赶紧去开会。”陆卿儿看了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啊！”小美女摇头说：“提早了，老板很急的样子，让你们马上去。去迟了，恐怕要发火！”陆卿儿就收拾了下东西，赶了出去，连门都不关。紧接着，邓伟也赶了出去，他经过韩峰身边，还不忘鄙视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走人！”

  周鸿和唐宇波也不屑地瞥了韩峰一眼，走了出去。此刻，韩峰也已经来到了外面，小美女将陆卿儿的门给带上了，冲韩峰看了一眼道：“刚才跟你这么一撞，把老娘撞得好疼。你要请我喝奶茶道歉。”韩峰看了她一眼，那地方高耸而丰满，怪不得会产生那样的弹性。听她说被撞得“好疼”，韩峰心中充满了歉意：“很对不起，那我去给你买一杯奶茶来。”

  小美女本来要走开了，听韩峰如此一说，她顿足了脚步，笑盈盈地看着韩峰：“你当真会给我去买奶茶？”韩峰：“我把你撞了，正要给你赔不是。既然你喜欢喝奶茶，再好不过，我这就去买，算是给你赔不是了。”看着韩峰认真的样子，而且见韩峰长得挺俊，穿着也是一套整洁的西服，小美女就说：“那好吧，你去给我买吧。我现在要去会场忙，等会在前台。”说着，她朝韩峰抛了个媚眼，扭动着水蛇腰，朝会场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韩峰下了楼，来到了外面。深市是一座移民城市、一座创业城市。年轻人很多，奶茶的销路很好，奶茶是暴利行业，满大街都是。韩峰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卫生的奶茶店，买了一杯，提拎着回到海讯科技。在前台没有找到小美女，韩峰担心如果放在前台，可能会被别人拿去，或者干脆被扔，就打算亲自交到小美女手中。

  韩峰就提着奶茶，向里面走去了。路过公共办公区时，那些员工还是没有一个注意他，让他得以自由出入。走入了管理区，韩峰听到过道的尽头，有声音从一扇门内传出来，那边可能就是会议室。韩峰就朝那边走去，很快就来到了门口。从门缝之中，他看到内里是一个六七十平米的会议室。围坐在一张长方型的会议桌前，是十来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年纪已经在四十来岁，他身边坐着一个人，也已经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其中，年长的那个，朝三十七八岁的男人这边看了眼，说道：“刚刚，何总已经介绍了工行那个项目的难度和问题，现在你们都来说说，谁能解决这个问题？”

  海讯公司总经理何默接着说：“今天宋董事长亲自来参加会议，大家应该能够感受到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了吧？我实话跟大家说，这个项目做成功了，我们公司在工行的业务就会有突破性的进展，如果做失败了，我们在工行就会彻底失去立足之地。所以，这个项目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但是，从前几天我们进驻的技术团队完成的情况来看，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惨不忍睹’！今天，把大家紧急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对策来。你们每个人都说一下，今天宋董事长也在这里，正是你们表现自己能力和水平的最佳时机！来吧，从这边开始说！”

  总经理何默看向了最右边的一个人，那个人名叫陈果，技术副总，在公司的技术实力也是首屈一指的，他本来应该接受陆卿儿的领导，但是因为他在公司之中已是元老，又是深市本地人，在市政中也有亲戚，他向来不把陆卿儿看成是领导，在技术方面的事情也经常自行其是，有些大项目他更是直接去找总经理接过来。

  由于他在项目上还没有失败的记录，总经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工行的项目，他知道做好了之后，回报非常丰厚，还能跟工行的管理层打交道，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所以他没有通过陆卿儿就主动向总经理何默要了这个项目去做。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做这个项目的过程中，却遇到了麻烦。陈果带领的团队给工行做了好几个版本，都没有被通过。工行那边的反馈是，他们做的软件太过繁琐，根本不好用。改一次两次还好，但是当改到第五次的时候，工行的负责人说了：“你们公司做的软件啊，只有你们自己的人知道怎么用，我们银行的人一用就皱眉头。你们知道问题的结症在哪里吗？问题的结症就是，你们啊，没有用户思维，不会替使用者考虑！如果下一个版本你们还没有改进，我们就换公司来做！”

  工行负责人的这句话，其实说得非常严重。没有用户思维，就等于是说，海讯公司做的软件是自娱自乐，不便于普罗大众的使用。以后，谁还敢让海讯来做项目？海讯公司高层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引起了高度重视，立马召开会议。

  技术副总陈果看着董事长宋兵和总经理何默的脸色，就知道问题严重了。他作为这个项目的带头人，必须得说点什么。当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卸责任，他抬起了头来，看了眼董事长宋兵，解释道：“宋董、何总，关于工行这个项目，不是我们团队不努力，也不是我们的软件做得不好，而是工行的职员电脑水平太差，这么简单的软件都不会用！以前，我们给其他公司也都是这么做，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把责任都推给了工行。会场里也出现了沉默。一会儿之后，何总经理说话了：“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继续下去吗？”技术副总陈果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由高层出面，跟工行的高层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软件本就是这个样子的，让他们的职工克服一下困难，习惯了也就好了。我看啊，工行的高层也许是嫌我们高层跟他们活动少了。”

  总经理何默看向了董事长宋兵。宋兵是技术兵退伍创办的海讯公司，他之前对信息工程方面的技术是有些了解的。但是，公司壮大了之后，他早就已经远离了一线，对信息技术和用户体验方面情况的掌握也渐渐疏远了。他也不知陈果所说是否属实。他也承认最近跟工行高层吃饭是比较少，会不会真是这方面的原因，工行那边才故意刁难？

  但他还是隐隐地感觉这其中有些问题，他就说：“工行既然反映不好用，那我们的软件肯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些改进？”说着他就转向了陆卿儿：“陆经理，你是CTO，你来说说你的意见。”

  韩峰此刻正在门外，听到董事长宋兵问陆卿儿，他的目光也向陆卿儿看去，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