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铁骨铮铮”
风帆猎猎，滔滔江水一望无际，夏彬站在船头举目远眺。
沿途的风景壮丽无比，可他却无暇欣赏，脑海里思考的是下一步的计划。
江南豪门聚集，富甲天下，自然也被当地势力经营的铁桶一块，穿越前他对此只有简单的了解，现在深入其中才知晓这是块多么难啃的骨头。
“呛”
长刀出鞘半截，刺目的阳光直接照亮刀身上的波纹，也照亮夏彬冰冷的双眸。
纵然有万难，我皆一刀斩之。
乱世用重典，他现在是东厂督主，可没有什么妇人之仁。
夏彬这边还在沿江而下，他们要来的消息却先一步抵达了金陵，这让江南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
倒不是说他们害怕夏彬，夏少安这个身份之前一直名声不显，他们缺乏深入的了解，所以他们紧张的是朝廷的态度。
金陵楼金陵老店，各大家族的代表齐聚一堂，共商应对之策。
做的生意种类、规模不同，各家族自然有大小之分，今天能来的家族都是能在江南这地界说的上话的，这其中又以周家为尊。
周家
哪个周家
外省的人或许不知晓，但本地人没有哪个不知晓的，这个周家指的是周延儒。
作为万历朝的状元，周延儒入翰林院为修撰，时至今日已经升为少詹事出掌金陵翰林院。
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他是东林党，但他和东林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他本就是江南出生，其家族势力的重心也转移到了金陵。
倘若信王谋逆成功，顺利进入崇祯纪元，那么周延儒将会在韩旷之后成为新的内阁首辅，且名列明史奸臣传。
所以这次聚会周家在其中起主导地位，商讨到最后，他们的意见达成了一致，要给这个新上位的夏阉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江南不是他这小身板能动的。
“各大家族的商议已经有结果了，不知周大人怎么看”
金陵楼二楼雅间，得到消息的钱谦益向身旁的周延儒问道。
钱谦益是正经的东林党人，魏忠贤的东林点将录上都有他的名字，在天启四年时被人弹劾，革职回乡至今，不过也因此逃过了这次京城的劫难。
“一举挫败信王的计划，那夏少安绝不是什么平庸之辈，让他们试探一二也是好事。”
周延儒抚须说道，算是默许了各大家族的行为，毕竟对于夏彬他也忌惮的很。
家族是家族，官场是官场，两者关系紧密却又截然不同。
周延儒的态度就是此刻江南官场的态度，他们会配合各家族的行动，夏彬如果碰了钉子，绝不会得到他们任何帮助。
不过夏彬是谁，会需要他们的帮助吗
夏彬不仅不要帮助，他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战船在黄昏中靠岸，一千人马下了地便直奔金陵而去。
厂卫出行，一路上畅通无阻，夏彬一行人顺利抵达锦衣卫衙门。
东厂在金陵也有办事处，但规制不如锦衣卫，所以夏彬还是选择驻扎在锦衣卫衙门。
金陵的锦衣卫多是开国功臣之后世袭任职，早被江南世家渗透成筛子，能力没有，更不值得信任，夏彬直接把他们打发到角落里了。
“督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安置好手下，裴纶和何大富来到夏彬这里寻求指示。
“我们到了的消息相信整个金陵都知道了，他们一定准备好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不过本督主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对于金陵的现状夏彬早有预料，连皇帝他们都敢杀，更不必说他一个东厂督主了。
“裴纶，你走一趟，把这个人给本督主抓来”
夏彬从一沓刚解开的画像中抽出了一张，直接扔给了裴纶。
“钱谦益”
“没错，就是他”
穿越前夏彬因为职业的原因看过不少明末小说，其中大部分都提到了钱谦益这个降清的东林党领袖，当然也包括他和名伎柳如是的爷孙恋。
作为这么有名的贰臣贼子，贪生怕死是写在骨子里的，夏彬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裴纶的动作很快，哪怕是人生地不熟的金陵，第二天晚上他就把钱谦益套了麻袋送到夏彬面前。
“呜呜”
掀开麻袋，嘴里塞了东西，身上五花大绑的钱谦益还在挣扎，他只当是自己是被强人绑票，但等他恢复视线看清周围的环境便安静了，可冷汗也瞬间下来了。
飞鱼服，绣春刀，满屋都是锦衣卫，更不用说面前这个一身大红蟒衣，身份尊贵的太监。
他，他就是夏少安吧
“钱大人，手下的人不懂事，路上没受惊吧”
夏彬开口关心道，可随意至极的语气甚是敷衍。
“敢问是夏督主当面”
钱谦益没有上来就骂阉狗，背后碎嘴和当面咒骂完全是两个性质，小命要紧，还是别作死的好。
“没错，正是本督主，此番请钱大人前来没有恶意，只是想请钱大人指点一二。”
夏彬一挥手，示意给钱谦益松绑。
“不知夏督主有什么要问的，只要在下知晓，定无保留”
等的就是你这句，夏彬嘴角露出笑意，在昏暗的烛光下，仿佛一个恶魔。
“本督主只想知道，当日金陵楼集会，究竟有几家参与其中”
揉搓手腕淤青的钱谦益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宛如死了爹妈一般难看。
一天的时间足够夏彬深挖出一些情报了，金陵楼的集会他已经知晓，可他不清楚具体的与会势力。
都说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才好，可夏彬觉得可以更进一步，整个省的反叛势力都可以一锅端掉。
“怎么有难度”
夏彬的声音让钱谦益浑身一激灵，连忙摇手说没有。
“钱大人声名远扬，与这些刁民必然没什么联系，只要大人交出名单便与此事无关，毕竟本督主也不是什么魔鬼”
你不是魔鬼谁是魔鬼，魏阉都不像你这般赶尽杀绝好不好
看着纸笔都放到面前了，钱谦益心中疯狂的吐槽，可他知晓自己今天若是不交代，怕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一时间钱谦益陷入了纠结。
他虽然不“怕”死，可死也得死的有价值啊
想到这里钱谦益已经有了答案。
心中血正热，奈何水太凉
今日暂且顺从这贼阉，留下有用之身，他日再为这些牺牲的英勇之士报仇雪恨。
提笔蘸墨，写下各家的名单，钱谦益的眼角有些湿润，他被自己感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