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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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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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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禔自我介绍的时候, 在场的人都要笑不笑,大家其实在宫里都能打照面,谁不认识谁啊何况胤禔是渌水亭常客, 简直不要和他们太熟悉。

  可胤禔非要这么玩, 小孩子的玩闹心性,老先生们自然不会计较, 何况在场有一个人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去年刚从宁古塔结束流放回来的吴兆骞。

  所以张纯修、严绳孙, 甚至朱彝尊都童心大发,陈维崧只捏着酒杯呵呵笑。大家都看着吴兆骞会如何应对。吴兆骞的好友顾贞观想要提醒他, 可是被容若和曹寅拉走了。

  “这位小公子是”吴兆骞看着周围人好像都在说话聊天, 他仔细打量一下胤禔, 最后笑道“敢问也是明府公子在下冒昧, 小公子容貌与在下的学生略有相似之处。”

  胤禔下意识的摸摸脸, 而后笑道“吴先生好眼光, 我是明府亲戚, 管成德、容德二位叫哥哥, 我叫安修。”

  吴兆骞正在教导揆叙、揆方读书,对明府也略有了解, 揆叙没改名之前就叫容德。这么一见, 果然是明府亲戚无疑, 能被容若带来这里, 显见也是近枝亲属。

  他打量胤禔, 胤禔也在打量吴兆骞, 毕竟对方是真有才华, 也是个真正的倒霉蛋。

  此人出自江左官宦之家,十岁能作京都赋,为人赞叹。人太有才华未免会恃才傲物,吴兆骞年轻的时候就不拘礼法,不屑俗礼。他的老师曾经说过“此子异时必有盛名,然当不免于祸。”

  改朝换代的动乱过去,江南士子依然结社而互相唱和诗文,吴兆骞与宜兴陈维崧、华亭彭师度齐名,被江左三大家之一的吴伟业称为“江左三凤凰”。

  这样的名声让他名噪大江南北,也让他引来了妒忌。顺治十四年,吴兆骞乡试得中,这原本是好事。可当年偏偏赶上了丁酉科场案。

  南北科场都出现了受贿舞弊之事,顺治皇帝的怒火燎原而过,烧遍了南北闱场。

  杀头流放、抄家责打,一时人心惶惶。而吴兆骞人在家中坐,黑锅天上来,或许是他某个仇家想要报复,也可能是某个妒忌他的人想要看他倒霉,反正官府收到了举报,说吴兆骞是行贿才考中的举人。

  他平日结怨太多,除了好友之外,再无人愿意为他说话。而顺治皇帝则表示,既然是真才子,就不会怕考试,令吴兆骞入京复试。

  吴兆骞自以为自己凭借才学能够慢公卿、傲王侯,在要进京城的时候,他还托名“王倩娘”在客居旅店的墙壁上题诗百余首。一时之间,京城文士的目光都看在了吴兆骞身上。

  大家都以为这次复试之于吴兆骞,必定是有惊无险,可万万没想到,吴兆骞在瀛台复试,面对上首面色阴沉的皇帝,身边为了防止作弊而带刀的侍卫,他怕了。

  恐惧摧毁了吴兆骞,他没能答完卷子这等于变相证明了他沽名钓誉,不是正常渠道考中的举人。至此,吴兆骞的人生来了个180°的转向,他被判了流放。

  回忆吴兆骞的人生,再看看面前这个笑容温煦平和的中年人,胤禔无奈的想到,果然是环境塑造性。哪怕是成年人的性。

  “听成德哥哥说,先生前度病了,如今可还好”胤禔笑道“先生在关外多年,或许习惯了关外气候,贸然回京也需要适应。还望先生多加保重。”你可是我表哥辛辛苦苦、出钱出力救回来的,可别还没施展才华,人就没了。

  吴兆骞因为这几句话,对胤禔多了几分好感“多谢小公子挂念,在下倒也还好。诶,小公子快坐罢。”

  泗水亭这场宴会很热闹,在这里好像大家都忘记了自己是朝廷学士、是贵胄侍卫,更不会记得你是新朝显贵、我是前朝遗民。

  胤禔在这场宴会还偷偷喝了一点酒,别说,这年头的酒真是味道醇厚,余味悠长。他喝酒不太上脸,所以大家都没发现,继续嘻嘻哈哈,直到年纪最长的陈维崧吟出一首诗。

  “检点行装,泪滴珍珠,叠满箱。”

  这应该是情诗啊,胤禔方才已经慢慢滑到了桌子下头,这会又爬了上来。他拽着曹寅的衣袖“子清侍卫,这是不是情诗啊”

  曹寅正在摇头晃脑的品味这首诗,乍一听胤禔叫他,仿佛一桶冷水浇在头上,曹寅这才想到,大阿哥在自己身边啊

  大阿哥在自己身边,大阿哥听见了这首诗,这首诗是曹寅恨不能堵住胤禔的耳朵,他怎么没有早点做准备呢。他来不及解释,那边陈维崧已经哭了起来,“呜呜,紫云啊、紫云啊”

  “那是陈先生妻子的名讳”胤禔好奇的问道,酒精让他的脑子也不太清楚“之前我听说赏赐诰命的时候,他妻子在老家啊”

  “小公子,那是老陈的书童,相好的。已经去世了。”吴兆骞喝高了,乐颠颠的介绍道。他在流放地也没怎么吃苦,宁古塔两任总管都非常礼遇他。就连他结束流放回京,巴海将军都派兵送他,一路照料。

  所以这位江左才子,在温煦的表象下,多少还剩下点放浪不羁。

  “那他还有妻儿”胤禔脱口而出。

  他很惊讶,可吴兆骞比他更惊讶“小公子为何如此说,哪怕老陈同紫云感情好,那也不能妨碍宗庙繁衍。何况老陈也为紫云娶妻生子,这才叫不负卿啊。”

  周围人都在点头,哪怕是对这种断袖之风不感冒的朱彝尊也认同这个话。胤禔瞠目结舌,半晌没言语。

  只有曹寅忽的笑了一下“所以,陈家太太只好带着孩子居住在老家。不过话又说过来,咱们都不是女人,说不定陈太太乐得不见他呢。”

  这话说得有点毒,所幸在座只有陈维崧搞基,而他正在深切怀念老情人。其他人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个养男宠的事情,从来不是什么美谈。

  哪怕娶妻生子不妨碍延续宗嗣,这也不是美谈,不会有人在公开场合夸夸其谈。陈维崧自紫云死后,也只是写诗悼念,今日不知为何,居然在这样一个场合嚎啕大哭。

  陈维崧一边哭紫云,一边念道“叹山川依旧,绮罗非昔。世事几番飞铁凤,人生转眼悲铜狄。着青衫,半醉落霜雕,弓弦砉。”

  “江山易变,山川依旧,山川依旧啊。”

  胤禔觉得汗毛都炸了,这老头既是在哭紫云,也是在哭他自己。桌上几个人此刻都没了说笑的心思,面色黯然,仿佛世间不可说之事甚多,多说无益,为之奈何。

  “怎么突然这样呢,”曹寅忽然笑道“我给大家说个笑话罢。”等众人看过来,他说道,“前些日子,我和容若聊天,说我们每日在宫中,陪着皇上老爷到处走。你说我们是什么东西呢”

  容若已经笑的将头埋在桌子底下,曹寅一边看着他笑,一边说道“容若想了很久,最后道,马曹狗监,咱们俩就是马曹狗监呐”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胤禔捏着茶碗差点扣在地上,太恶趣味了。他们俩是马曹狗监,那紫禁城也不过是个动物园,康熙就是里头最难伺候的那位。

  最后整桌人里,胤禔笑的最开心,哪怕严来说,他也成了小动物。

  “小安公子倒是天性疏阔,不知公子在跟随谁读书。”吴兆骞笑问容若“若是小公子没有合适的师傅,为何不来府里一道读书呢。”

  “我呀,”胤禔眼睛一转,他还没说话,旁边的容若想发言却被曹寅打断了。

  曹寅笑道“少公子的父亲打算让他拜入渔洋先生、或者哪位朝廷官员门下,他日出仕也方便些。”

  吴兆骞认真的点头,完全没发现旁边人都捂着脸忍笑,他道“礼部主事王士祯么听说他要进国子监祭酒了,倒也不错。王渔洋的七绝尤其好,小公子好生学学,他日未必不会赶上容若。”

  话说到这里,大家终于忍不住了,严绳孙哈哈大笑“汉槎,莫被子清这个捉狭鬼给哄了”

  吴兆骞不明所以,顾贞观此刻才终于说道“这是皇上的长子,大阿哥。汉槎记得吗明相有幼妹在宫中,封为惠妃,膝下只此一子。”

  “原来,这。”吴兆骞突然有点结巴,他起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行礼。

  胤禔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道“小子冒犯,还请吴先生见谅。若是先生不与我计较就请坐下,咱们满饮此杯。”

  于是皆大欢喜。虽然开始吴兆骞还有点别扭,后来倒也习惯了。胤禔道“我不能待的太晚,若是先生一直这样,岂不是让我心中不安。”

  酒过三巡,吴兆骞也就放松了,胤禔也放心了。他不喜欢因为自己,让人不能好好说话、好好做事,自己没必要成为别人的阴影,这没有什么好处。

  权力和身份不是在这种场合乱用的。

  “朱先生,我听说您最近常去武英殿书库里,独自抄写书籍。”胤禔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开门见山的问“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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