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贾家人
马车轱辘轱辘在大街上跑着，因着荣国府和宁国府紧挨在一起，整条荣宁大街都是贾家居住的地盘，贾家的族人也是围绕着荣宁大街居住的，这地理位置可谓是极优。
荣宁大街就在内城里，离皇宫也不算远的地方，荣国府和宁国府前身还是前朝的王府，外面的官道路途又平坦又宽广，四驾马车齐驱并行都可以畅行无阻。
更何况一路回荣国府走的都是官道，即便是道路上停了很多选秀的马车，都不会堵了，马车穿过马车排成的长龙，很快就到了荣宁大街。
荣国府的大门早就已经打开，见马车来了，荣国府的下人们也是该进去通报的进去通报，该迎接的去迎接。
等马车停稳当之后，贾珠先跳下了马车，伸出手，对着妹妹说道，“妹妹，我们到家了，哥哥扶你下来吧。”
元春迟疑了一下，在贾珠没发现之前，还是将手递给了贾珠，顺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多谢哥哥了。”
“妹妹客气了。”贾珠也只当妹妹进了一趟宫，更注重规矩了，也没当回事。
“给珠大爷，大小姐请安，老太太，太太，大太太，和各位主子们都在延庆堂等着了呢。”
赖大也是被荣国府的老太君贾史氏早早的派了出来，在大门口守着车架呢。
元春秉着少说少错的，并没有出声，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因为不知道这说话的男的是哪一位，自然也没有个称呼。
贾珠倒是客气的说道，“有劳赖管家了。”
元春这才知道这大概就是荣国府管家，后来被尊称一声赖爷爷的赖大啊。
贾珠也以为元春也是累了，这才一直不想说什么话，而且面色也不大好的样子。
贾珠也想着快点去给老祖宗请安，好让妹妹早点下去休息。
“妹妹我们走吧。”
元春也只点了点头，跟着贾珠迈过了大门，元春毕竟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是不敢走在前头，怕走错了方向，也只是后退一步，想要跟着贾珠走。
贾珠惊讶了一瞬，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可是累了”
“哥哥先走就是了，我也只是想要多看看这府里，这一次进宫倒是觉得府里陌生了很多，想着以后只怕连多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元春也是灵机一动，这样掩饰的说道。
贾珠也是被元春的话触动，听了这话，也是有些伤感的想到妹妹以后只怕嫁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少了。
贾珠带着哽咽说道，“妹妹别怕，等哥哥考上了举人，就能给你撑腰了，以后哥哥努力考中进士，就没人敢欺负我妹妹了”
元春本来占着人家的身体就有些理亏心虚了，这会儿又一句话惹哭了人家嫡亲的哥哥，这莫不是贾珠以后太过拼命的原因这岂不就是她逼死了贾珠这怎么好意思。
“哥哥也要注意身体才是，若是有幸能被指婚给皇家，也是我们贾家的荣耀，老祖宗还在等着我们呢，还是快点吧，别让长辈们久等了。”元春连忙将这事岔过去。
“是，妹妹说的极是，只怕妹妹也是累了，赖管家劳烦找个轿子过来吧。”
元春也没有推辞，只要让时间耽搁一下，让见面的时间来的慢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赖管家早就准备了，拍拍手，就有小厮将放在一边的轿子抬过来。
赖大笑着说道，“老太太早就想着了，大小姐肯定累了，请上轿吧。”
元春也只能笑着说道，“也是老祖宗疼爱我了。”说着也是坐进了轿子里。
小斯们脚步快，贾珠行走的速度也不算慢，很快就到了延庆堂，元春也是在延庆堂院子外便下了轿子。
贾珠和贾元春一进了延庆堂，贾家的老太君和元春的生母王夫人看着瘦了很多的元春，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还不待元春上前行礼，王夫人就上前揽着元春，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元春，你在宫里受苦了，怎的瘦了这样多我看着都心疼呀。”
众位女眷也是跟着落泪，连连对元春嘘寒问暖。
等王夫人擦了擦眼泪，将元春放开，荣国府的老太君贾史氏也是又将元春揽进怀里哭。
元春有些懵，这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何苦哭成这样，顿时不知所措，也只能先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请了安，“元春给老太太，请安了。”
然后任由贾家老太君揽着，心里想着她到底是该跟着哭呢，还是先站起来再哭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礼，你受了苦还想着长辈，也难为你有这样的孝心了。”贾老太君又是爱怜的抚摸着元春的小脸，又是泪水涟涟的说道。
这本身就不是她的家人，她对她们的伤心或者是对于他们对她的关怀，并没太感同身受，感觉总是隔着一层，也只感觉到尴尬，根本就哭不出来。
元春咬咬牙，又跪了下去，抱住贾老太君的腰身，又将脸埋进贾家老太君的怀里，使劲瞪着眼睛，眼睛这才有些涩涩的，忍不住流了泪。
元春这才哽咽的说道，“元春也是想家了，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更为想念家里的长辈们。”
说完这才从贾家老太君的怀里退了出来，让人看到她发红湿润的眼睛，以及那顺着脸颊滑落的眼泪，这番做戏之后这才用手擦了擦眼泪。
元春笑着对贾家老太君说，“元春也不苦，只不过是昨日生了一场大病，又怕被人发现挪了出去，前功尽弃，这才心里有些煎熬，元春也只是看着瘦了些，好在事情还算顺利，选秀也已经结束了，虽是被留了牌子，但也不知道会被指到什么样的人家里去了。”
也是因为贾家的人一时间忙乱，或者是关心则乱，并没有发现她在做戏，到底不是专业的演员，也是没那么自然，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好在元春也只打算演这一回的戏，之后这段在贾家的日子里，她也是打算装病避着点其他人的。
王夫人也是又哭了起来，不过到底心疼元春，擦了擦眼泪，笑着上前扶起元春，对着贾家老太君说道，“还好孩子安全回来了，又得圣意留了牌子，有甄妃娘娘看着呢，也不用太担心没了好去处了。”
贾家老太君也是擦了眼泪，笑着拉着元春的手，说道，“我和甄家老太君也是有些姐妹情分，甄家的那些姑娘当初上京选秀的时候，就是借住在我们家，我也是都见过的，总归甄妃娘娘也是放了话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元春到底也不忍心贾家一直这样对甄妃有错误的认知，总归占了人家孙女，女儿的身子，以后只怕这贾家也和她绑在了一起，还是纠正过来，不要和甄家纠缠太多，甄家最后也是一个抄家的结局，再这样犯蠢下去，只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贾家。
总归这大清就没听说过哪个皇帝的生母是叫甄妃的，这红楼梦里的甄妃也不知道对应的是清朝哪个娘娘，多半也是后期的嫔妃，康熙后期对妃嫔的封赏可是吝啬的很。
更何况这进了宫之后，那甄妃就没召见过秀女，只怕也是没这个权利，至于那个甄妃的称呼，差不多也是别人对她的尊称罢了。
根本就不是妃位娘娘，或者也只是享受妃位份例罢了，要不然当初选秀的时候，也能看到她了，这荣国府好歹还顶着个国公府的名头，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自我进宫以来，各宫娘娘也时有召见秀女，我倒是跟着去了几回永和宫，倒是没怎么在各位娘娘面前露什么脸，因着有满蒙贵女在前，也不好太出风头了。”
王夫人赞赏的说道，“元儿你做的甚好，我们贾家现在也是比不上以前，是该谦让一些，不能得罪了人家。”
贾老太君倒是听出了点什么，反而问起了甄妃的事。
“那甄妃娘娘可是召见了你了”
元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召见过我。殿选的时候，更是也没见到甄妃娘娘，怕是甄妃娘娘没有瞧上我了。”
“这不可能的，我们两家可是说好的，要将你指给十五阿哥做侧福晋的，怎么会没有召见过你呢”王氏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不敢置信的说道。
元春具体的也没有记忆，但也不妨碍她自己猜测，再加上有贾芳的话在，也能猜测出甄妃只怕在皇宫里也没什么权柄。
贾家老太君倒是淡定，“有什么好惊讶的，到底是汉军旗出身的，圣上这几年虽多有宠爱汉妃，但在这位分上却也是严格的，甄妃娘娘虽然接连生了三个儿子，但也不过晋封了嫔位，虽是拿着妃位的份例，但晋升的圣旨一天没下，就算不得妃位主子，大家也只尊称一声甄妃娘娘，但也就如此罢了。”
邢夫人还以为这甄妃有多么了不起，多么尊贵呢，王氏整天趾高气昂的对着她，这元春也不过是去给人做妾室的，又不是正妻，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元春是去做了王妃呢
这甄妃也真是还以为是个妃位娘娘，没想到也就是个嫔位，只怕在那些高位嫔妃眼里，也称不上什么，还不如她这个一品夫人来的高贵，能当家做主呢。
这样想着，邢夫人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我们元春这样好，给个不得宠的十五阿哥当侧福晋岂不是亏了”
贾老太君不满的瞪了邢氏一眼，说道，“慎言，再怎么不得宠的皇子，也是皇上的子嗣，只要和皇家沾上边的，都尊贵着呢，只不过好歹甄妃也有一个嫔位，十五阿哥今年也该赐婚了，按理说也是能接见秀女的。”
贾赦也是不满意邢氏幸灾乐祸，他和家政再怎么不对付，但对这几个孩子也都是喜欢的，连忙出声训斥邢氏，“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元春，你也不要担心，好歹我也是有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大伯总会为你周全的。”
贾老太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老大，你这话说的还像个做长辈的样子，元春也不要听你伯娘瞎说，这时候十五阿哥虽然只是个光头阿哥，但以后少不得有个爵位。”
贾赦也是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怕甄妃娘娘根本就没有她所说的那样盛宠在握了，这几年后宫中也进了不少的新人，甄妃又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只怕容颜有损，圣上对她宠爱减少，就算十五阿哥还算得宠，甄妃又没有召见秀女，可见是皇上不让她插手了，这十五阿哥福晋的人选，甄妃娘娘也做不得主了”
话外的意思自然是无论是十五还是十六阿哥她只怕也都做不得主。王夫人听了贾赦说的话，也有一瞬间的慌乱，要是这样，她们元春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那些交出去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不过好在贾老太君见多识广，又见元春被留了牌子，心里也有数了，“不管怎么样，这元春既然留了牌子，总归最坏的也不过是嫁到平常的宗室子弟家里去，若是如此，说不定也能做个福晋也是算有造化的了。”
“对对对，听老太太的就是，不要担忧，即便是事情有变，也不用太惊慌了，好在已经留了牌子，总会被赐婚给皇子或者是宗室里的皇家子弟，好歹我们祖上和圣上也有些交情，情况也不会太糟糕的。”
元春也不多说，也只做出一副疲累的样子，像是被安慰了一样，只管保持乖巧的形象就是了。
贾老太君也是心疼这样的元春，摸了摸元春的发髻，说道，“你们知道我们元春，为了贾家的未来牺牲良多就行了，况且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这事也不用多想了，等着皇上的旨意就是了，我看元春经历了这些时日，也是累了，王氏你带着元春下去休息吧，顺便请大夫过来好好的看看吧，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王夫人自然关心女儿，一听说留下什么病根之类的话，也是心里一惊，连忙拉着元春的手，“听老太太的，妾身一定谨慎着来，那妾身就先带着元春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