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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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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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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瓦尔捞了兜河虾回来,有游客想吃,王西平说河虾不卖,用锡纸裹着放烤架上。

  王宝甃呼着蒲扇,不时驱驱,蚊虫蛾子太多。回头看一眼王西平,他稳如泰山,丝毫不受蚊虫干扰。

  甘瓦尔拎个筐,围着露营区兜售花露水,蚊香,蒲扇。

  王宝甃摇着蒲扇四下转,王西平看她,“要不你先回,这蚊子…,”

  “我偏不回。”王宝甃堵他一句。

  “………”

  王西平端了河虾给她,喊甘瓦尔过来吃,王宝甃剥吃了个,夸道:“鲜,好吃。”随手剥了一个,递给王西平嘴边,王西平摇摇头,嫌腥。

  “你就适合吃粽子。”王宝甃剥了个粽子给他,八个蜜枣粽,他吃了五个。

  “这什么馅?”王西平咬了口问。

  “鸡肉馅。”王宝甃问:“味怎么样?”

  “还行。”王西平有点一言难尽,又吃了一口,闻了闻,“好像不新鲜了。”

  “不吃就算了,还找事。”

  王西平递她嘴边,王宝甃嗅了下,咬了一丁点,品品道:“也许是我们吃不惯。”

  王西平继续吃粽子,没接话。

  “回去让黑贝吃。”王宝甃接过他手里的鸡肉粽,又剥了个蜜枣粽给他。王西平三两口的吃完。

  王宝甃看看那几个鸡肉粽,好歹是邬招娣花了心思的,喂狗不太好,朝王西平道:“烧烤送鸡肉粽,买一送一。”

  “好。”王西平点头,往烤鱼上刷了层蚝油,来回翻烤一会,装盘递给她,她端给食客。

  王宝甃挠着腿回来,涂了下清凉油,摇着蒲扇问:“你真不怕咬?”

  “差不多。”王西平烤着茄子道。

  王宝甃没接话,盯着他胳膊上的俩蚊子,待时机成熟,一巴掌拍过去,两兜蚊子血。伸手掌给他看,“都是你的血。”

  “………”

  王西平挠挠鼓起的包,王宝甃给他涂着清凉油问:“不是不怕咬?”

  “我不怕咬,我怕痒。”王西平又挠挠小腿。

  “不一样?”王宝甃问。手指转了圈清凉油,蹲下涂他小腿上的包。

  “没事儿。”王西平道。

  王宝甃抓抓他腿毛,王西平笑着避开。王宝甃问:“我不抓怎么找到包?”

  “我不涂…,”

  “你不涂不行。”王宝甃捋着他腿毛,“我有脱毛膏,我给你…,”

  王西平避开她,往前挪,王宝甃拽住他,“我有脱毛膏,有刮眉刀,你选一种?”

  “我不选。”

  王宝甃轻捋他腿毛,王西平痒的不行,抖着腿笑道:“王宝甃,我生气了…,”

  “我好怕。”

  “你快点起来,我还要烤茄子。”

  “不行,我得刮掉。”王宝甃挠他小腿。

  “王宝甃,你是不是有怪癖?”王西平拉她起来。

  “有,反正我得刮掉。”王宝甃道:“刮了冬天穿秋裤不起静电,夏天凉快…,”

  “我冬天不穿秋裤,夏天腿毛防蚊子…,”

  “屁,里面都鼓了四个包。”王宝甃拍他小腿。

  “我愿意鼓包,我不刮。”

  “不刮不行!”

  “刮了像女人…,”

  “你歧视女人?”话刚落儿,有食客催茄子。王西平笑道:“你快点起来,我要烤茄子。”

  王宝甃起身,剥着只虾道:“我不管,我就要刮。”

  王西平点点头,敷衍她道:“回头再说。”

  王宝甃闲的没事,用蒲扇拍拍他肩膀,戳戳他胸肌。王西平回头看她,她就替他打扇子,完全一副无赖样。

  王西平看了她一会,缓缓道:“我有一位姑奶,叫王桂花。”王宝甃不解。

  “王桂枝好听,能喊到八十岁,一点不违和。”

  “然后呢?”王宝甃问。

  “………”

  王西平憋了半晌,没收到预期的效果,挠挠痱子道:“没了。”

  王宝甃剥了只虾到嘴里,嚼着看他,伸手抓下他胸肌,扭头晃着走了。

  “王桂枝,我要生气了。”王西平拍拍胸口的油渍,又蹲下闻了闻小腿毛,一股孜然味。

  ………

  凌晨一点,三个人清理完垃圾,甘瓦尔骑着单车回,王西平跟王宝甃拖着三大袋饮料瓶回。王宝甃踢踢饮料瓶,“这要搁白天,扔了我都不拎。”

  “这三袋能卖多少钱?”

  “三四十吧。”王西平估了下道。

  “啥?”王宝甃问:“一包能卖三四十吧?”

  “三包一共。”王西平道:“平均一毛钱一个…,”话没落儿,哗啦一声,王宝甃把袋子扔了,拿出手机道:“这包我买了,转给你15块。”

  “………”

  王西平把袋子捡起来,散落的瓶子装回去,一个人推了三包往前走。王宝甃跟在身后笑,拿出手机录了视频,追上去让王西平看,“你穿着黑背心,弓着腰推包,像不像一种动物?”

  “什么动物?”

  “铁甲将军。”

  “什么东西?”

  “屎壳郎,哈哈哈哈…,”王宝甃蹲下大笑。

  王西平不理她,换了个姿势,拖着袋子继续走。王宝甃笑的更凶了,王西平停下看她,过来拉她道:“走了,回家睡觉了。”

  王宝甃擦了擦眼角,攀着他胳膊起身,“腿好酸。”

  “明天给你炖只小公鸡。”

  “好。”王宝甃捏捏他胳膊,拖着一个袋子跟他并肩行。

  …………

  王宝甃晨跑回来,回屋先上称,妈的,一两没轻。洗了澡下楼,王与秋进门道:“跑个步都不老实,歪歪扭扭的撞人干啥?”

  “我撞谁了?”

  “我从坳里出来,就看见你跟西平跑步,跑着跑着你把人挤沟里…,”

  “谁挤他了?”

  王与秋不跟她抬杠,指着桌上的豆浆,“赶紧喝,都凉了。”进厨房转了圈问:“你妈呢?”

  “可能去集市了。”王宝甃烫着中药。

  “你怎么了?”王与秋问。

  “内调养颜。”

  王与秋捏捏她水灵灵的脸,“我还以为你逆生长,原来喝的…,”

  “你让麻子姑喝喝?看她能不能逆生长?”

  “我侄女是底子好,天然美!”王与秋捋捋她长发,“我给你编一下。”

  “我不编。”

  “我编个中世纪复古头。”王与秋五指梳了下,掉了一把头发,团成一团问:“怎么掉发这么严重?”

  “我发量足不怕掉。”

  “小心掉成秃顶。”王与秋编着她头发。

  “我掉一年了,也没见秃。”

  王与秋不理她岔,换话题道:“那老板回我信了,他说现在付全款47万,等他回来就50万,你自个琢磨琢磨。”

  “他急用钱?”王宝甃问:“你觉得呢?”

  “有能力就现在付,省三万呢。”

  “万一他出什么状况…,”

  “现在都有转账记录。在咱们的地头,他不敢乱来。”

  “行。”王宝甃点头。

  “你要差个十万八万,我能暂时周转给你…,”

  “我不差钱。”

  “哟呵,口气不小,抱上你妈的大腿了?”王与秋问。

  “小看人。”王宝甃歪鼻子道。

  “真准备齐了?”王与秋问。

  王宝甃翻开银行短信,账户余额,五十万整。王与秋问:“你借了一屁股债?”

  “哼哼…,哼哼…,”王宝甃鼻孔朝天不接话。

  “好好说话。”王与秋捏她胳膊。

  “我拉了投资人,姓王名西平。”

  “………”

  “王西平有钱?”王与秋问。

  “小看人!就兴你有钱?”

  “他爸生意破产,他不是欠了…,”

  “他还完了。”王宝甃问:“你就说他行不行吧?我们俩合伙。”

  王与秋犹豫半天,点她脑门道:“生意好做伙计难搁,本身还是亲戚,万一闹翻就难看了。”王宝甃不接话,头发也不让她编了。

  王与秋斟酌道:“你别倔,你妈跟你爷爷知道了也不大赞成。我也不瞒你,我最早考虑过咱俩合伙,我怕时间久了事多。以后你就明白了。跟外人合伙翻了就翻了,亲戚门里很难做…,”

  “我跟爷爷说了。”

  “你爷爷怎么说?”王与秋问。

  “他让我自己拿主意。”

  王与秋愣了下,拍她道:“怪不得鼻孔朝天,原来是有靠山。”想了会说:“我没跟西平接触过,只听他性格好,似他父亲。”

  “对,他没脾气。”王宝甃点头。

  “傻子,哪有人没脾气?只能说西平性格好。”王与秋道:“你爷爷要是让你拿主意,八成是看好这件事。跟西平合伙也行,你性格吃不了亏,也受不了气…,”

  “合伙干啥?”邬招娣进屋问。

  王宝甃捧着碗喝豆浆,王与秋笑道:“这两年民宿生意还行,我那周末跟节假日都满房,这快七月底了,我算了利润有二三十万,经营好的话,一年三五十万不算问题。自己当老板比给人打工…,”

  邬招娣当即拉下脸问:“什么意思?我供她读了二十年书,就憋在这旮旯角开旅馆?那高中就该辍学…,”

  “照你的意思,我读了二十年书,就该去当总理?带领人民奔小康呗?”王宝甃堵她。

  邬招娣要过来打她,王与秋拦着道:“有话跟你妈好好说…,”

  “说不着。”

  “正好,我也跟你说不着。要早知道这是一头白养狼…,”

  “现在也不晚。”

  “行。”邬招娣指着她道:“你一共读了十六年书,咱平均每年算一万,你立刻马上转给我十六万…,”

  “我不转。”王宝甃拍着桌子道:“我让你生我了?你既然生了我就该对我负责,就该让我受教育,这是为人父母应尽的…,”

  邬招娣拿抱枕砸她,“你跟谁拍桌子瞪眼呢?长本事了翅膀硬了?”

  “我没瞪眼,别动不动就供我读了二十年书,谁没读二十年书?”王宝甃道:“你读了,我爸读了,我姑也读了,你们不照样窝在这旮旯角?凭什么你们能窝?我就不能?”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对,我没出息。”王宝甃直愣愣的看着邬招娣。

  “你少说两句!”王与秋瞪她。拉着邬招娣胳膊,安抚她坐下道:“这事是我办的不好,应该提前给你说声。我看那家民宿贴了转让,就想着这不比城里赚的少,宝猷回来肯定要往城里发展,宝猷出去闯,幺儿愿意留在咱们身边,这不是更好?出去的姑娘有几个愿意回来?你别傻了,好好琢磨是不是这理?”

  邬招娣心下思量,不接话。

  王宝甃看看邬招娣脸色,心里憋屈道:“姑,你算是说到我妈心坎了,我留家里伺候你们,王宝猷在外无后顾之忧,这简直…,”

  “你这死丫头就是欠打,从小歪嘴我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偏谁?我告诉你王桂枝,我问心无愧,我一碗水端得平,我对你跟王宝猷一样。”

  “行,你借我二十万。”王宝甃道:“我打欠条,一年内连本带息还清。”

  邬招娣愣住,大半晌道:“不行,你哥房子…,”改口道:“回头问问你大伯…,”

  “咱们家有钱,我凭什么找大伯借?”

  “死丫头说的理直气壮,有钱是你赚的?你哥马上要结婚了,婚房还不该装修?”

  “宝猷谈女朋友了?”王与秋诧异。

  “这不分分钟的事?有好几家提就等他回国相了。”邬招娣道。

  王宝甃撇撇嘴,再不说话。

  “你撇什么嘴?我大不了给你借不就行了?你哥的房子肯定要装,往后推不得。”邬招娣道:“别老跟你哥攀地位,咱中国的文化传统就这样,儿子结婚,父母房车一切包办,自古以来都这样。”

  “儿子跟姑娘就是不一样,这不是我偏心。你哥的孩子姓王,你的孩子能姓王?镇里分宅基地,只有男丁的份,从没姑娘的事。”邬招娣咄声道:“给你哥买房是理所当然,这房子到底是我们王家的,给你买房算怎么回事?将来你的婚房,你婆家自会置办。你哥娶媳妇我们家花钱,你嫁出门自该男方花钱,这样社会才均衡…,”

  “我问你要房了?”王宝甃看她。

  “那你冲我摆什么脸?”邬招娣道:“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三大件一个没少!你姥姥就陪嫁我了两床被子。你姑姑也什么陪嫁都没有。咱们女人都这样…,”

  “嫂子,年代不同了,男女都平等了。”王与秋听不过道:“现在女方陪嫁房车不算稀罕…,”

  “我要是药厂老总,我能陪嫁五套房。平头老百姓里几个有能力陪嫁房的?”邬招娣打断她。

  “嫂子,幺儿压根就没提房,她不过借二十万周转,你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难道我说的有错?”邬招娣道。

  “我妈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王宝甃,你再说这话我撕烂你的嘴,我少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我坦坦荡荡,我从不重男轻女。我供你读大学就是让你有本事了,回头埋汰我?你去工厂车间里头看看?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邬招娣指着她道:“你再瞪眼看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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