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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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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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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小心地扶舒贵妃起身, 舒贵妃却半分使不上力气,站不起来。

  宫人们刚要上前帮忙,皇帝已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吻了一吻“别怕,朕带你回去。”

  她轻轻地嗯了声,双臂紧环住皇帝的脖颈。后怕、依恋, 尽在其中。

  一时间似乎没人顾得上徐明义了, 终究还是樊应德这掌事宦官做事最周全, 上前拱了拱手“将军辛苦。”

  徐明义顶着两眼乌青与满目血丝, 摆着手扯了个哈欠“先回去睡了,告辞。”端得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口吻。

  片刻之后,舒贵妃回了行宫, 行宫之中便一下热闹起来。

  与舒贵妃交好的几位自是都立刻赶去了玉竹轩,旁的嫔妃也陆陆续续都去了, 一表关心。其中亦不乏有心存嫉妒之人更在意舒贵妃的肚子,想瞧瞧孩子是不是已然没了, 到了玉竹轩一瞧,却见舒贵妃安然躺在榻上,隆起的小腹仍在那里。

  太医禀话说, 舒贵妃虽受了惊, 也确实动了些胎气, 但无大碍,让众人不必担心。

  可真是好福气

  不免有人暗地里咬牙切齿起来,只是圣驾就在跟前, 她们面上除却关切与担忧什么也不能有。

  然圣驾其实也顾不上她们的神情,满眼都只有舒贵妃一人。

  夏云姒抽噎着,哭得眼眶红红的,声音更是委屈“臣妾逃出来的时候不经意瞧了一眼,就见四周围都是受伤的侍卫。还还有好多血,断手断腿的”

  说着就闭上眼睛,打着寒颤攥紧被子。

  “不怕了。”皇帝温和地拥住她,半开玩笑地宽慰,“那熊已经没了,不怕了。朕回头着人将熊皮做个毯子给你。”

  “臣妾才不要那样的毯子”她更猛烈地战栗了下,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空洞。

  皇帝忙改口“好好好,不要就不要。有两名侍卫身故了,朕让人把这头熊祭到他们灵前去,你看好不好”

  嫔妃们看得别扭又堵心。

  她们都不曾被皇帝这样哄过,偏生舒贵妃被这样哄着还敢反驳,一点都不客气;皇帝又不生气,还更和软地接着哄她。

  这回舒贵妃可算满意了,浅锁着黛眉,点一点头“臣妾还有件事皇上得帮臣妾。”

  皇帝即道“你说。”

  她望着他说“此番虽说是猛兽伤人,但会死伤这么多,也都是因为臣妾若非臣妾在温泉中,他们大可以各自逃了便是,那熊也未必抓得到哪一个。便求皇上替臣妾好生赏过死者伤者,否则这笔血债便是神佛不记到臣妾头上,臣妾自己也要记到自己头上的。”

  “应当的。”皇帝点头,叫来樊应德,“死伤侍卫家中皆赏黄金百两,你亲自带人去办。”

  屋里好一片窒息声黄金百两,即便放在皇宫之中也不是个小数目,许多嫔妃积攒一生也未必能攒出这样多的钱来。

  只见舒贵妃笑了笑“谢皇上。”

  皇帝便也释然而笑了,屋中氛围都为之一暖。

  几千两黄金花出去,就为换舒贵妃一笑。

  有嫔妃恨得后牙都要咬碎。

  夏云姒又在恍然间忽而想起来“对了”

  皇帝“嗯”

  她边回忆边说“昨儿个徐将军救臣妾到那山洞处,怕臣妾受不了更多颠簸,不敢直接送回行宫,也不敢将臣妾独自扔下自己回来禀话,就让臣妾在山洞中歇着,他守在了外面臣妾半夜里醒过一回,见他在外头坐着;方才皇上到时,他仍是在外头坐着,这莫不是一夜都没睡那着实是辛苦他了,求皇上代臣妾谢他。”

  话音落下,席间即有人小声刻薄“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岭里同处一夜贵妃娘娘竟还有底气对皇上说这样的话”

  夏云姒眉心一跳,心中已禁不住笑了。

  这番话她已在心底盘算了许久,却非捱到这时才说出来,就是因其中分寸必要拿捏妥当。

  徐明义到底救了她,她绝口不提是奇怪的,只会教人觉得在刻意避着什么;可他们又是故交,张口闭口地提及亦有所不妥眼下这实实在在的“孤男寡女共处之后”,与她昔年有意地提提旧识交情激一激皇帝的心意看大不相同。

  所以她才将话压到了现在,将获救之后的依恋与余悸都先给了皇帝,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有个救命恩人不曾谢过,最为妥当自然。

  皇帝便是原本心中真有两分芥蒂,见她这样也该消了。

  她精打细算说出来的话,岂能被旁人的一句话就截了胡

  果然,她还没说什么,皇帝便一记眼风先扫了过去“谁说的”

  满屋如花美眷都神情一滞,自有人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那边,那人顿时面色发白,坐在绣墩上僵了僵,离席下拜。

  倒是个也有些本事的,强撑着没慌,沉着叩首道“皇上容禀,臣妾别无他意。只是贵妃娘娘乃是后宫妃嫔,徐将军却是外臣,如此相处一夜总是不太妥当的。”

  夏云姒只安静地听着。

  这位与她也算熟悉,姓姜,是与她同一年进的宫。

  算来姜氏比她还小一岁呢,只是从来也没得过宠,熬了这么些年也才只是个才人,与她进宫之初的位份相同。

  此番还能随来行宫,不过是因她念着姜氏的资历给了两分面子,眼下姜氏也可说是恩将仇报了。

  夏云姒含着苦笑徐徐一叹“才人妹妹说得倒也不错,这事是有所不妥。”

  说罢又看向皇帝,明眸之中含情脉脉“臣妾当时身陷困境,没有更周全的法子,但不妥也确是不妥了。臣妾知道皇上信得过臣妾,可毕竟有六宫这许多姐妹看着,皇上还是秉公决断吧。”

  一句“臣妾知道皇上信得过臣妾”已将他与旁人分出亲疏,后面的“秉公决断”听来便成了为他着想的委曲求全。

  他攥着她的手摇头“你与徐明义的做法,已是此事里最为周全的做法,朕知道。”

  “可这事”她有些局促地一睇旁边众人。

  贤妃即刻将话接了过去“其实六宫嫔妃都是自家姐妹,自然都体谅娘娘当时的难处,娘娘实在不需这样委屈自己。”说着美眸清凌凌地划过,在姜才人面上一荡,又收回来,“至于那么一个两个爱搬弄是非的,娘娘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夏云姒不说话,低着头,手抚着被面,神情间颇有为难之色。

  皇帝将她的手攥住,含着淡笑打趣她“朕看贤妃说得不错,你这是有着身孕,分外容易多思”说着睇向姜氏,目光顷刻间已冷下去,“退下,莫再来贵妃面前碍眼。”

  姜氏怔然,抬起头还要再说什么,周妙瞪过去“还不退下贵妃姐姐能平安回来已属不易,你就这样看不得她好么”

  倒是她说话更管用一些,因为姜氏是她宫里的嫔妃,若惹得她不快了,日后指不准要有多少被穿小鞋的时候。

  姜氏只得匆匆叩了个首,瑟缩着告退了。在她退出房门时,夏云姒隐隐听到那么一声抽噎想想也是,被这样当众斥出去,换做谁都是要委屈难过的。

  只可惜,皇帝没心思听,难过也是白难过了。

  山下宅中,见徐明义回来,徐明信可算松了口气“可回来了我等了一夜,还当你被熊拍死了。”

  徐明义觑着他笑了下“你可真是我亲弟。”

  徐明信又问“贵妃娘娘如何了皇长子也担心了一夜。”

  徐明义道“贵妃娘娘无碍,已回行宫了。”

  徐明信这才彻底放心,见他疲色满面,遂不再扰他,离开房间由他歇着。

  徐明义瘫到床上,闭了会儿眼睛,却睡不着。

  复又睁开眼,他盯着床帐愣了会儿神,忽地笑了。

  啧,四小姐

  他何尝不知她在利用他

  最初时是借着与他的情分去激皇帝,博得圣心。如今又因清楚了他的心思便拉他入伙,助她完成大事。

  他很佩服她。在昨晚那样的情境下,她前一刻还在心惊肉跳、还在情绪起伏得不知如何反应,后一刻便冷静地走向了他,问他愿不愿意帮她。

  她必定清楚,他拒绝不了她。

  其实

  他笑了声。

  她其实大可不必拿“他们的后半生”为饵,他原本也是拒绝不了她的。

  他是愿者上钩。

  吁了口气,徐明义将手探入怀中,摸了摸,摸出一枚暗红的圆粒。

  是枚未燃尽的香饵。

  他当时心下有些猜测,便在下山时尝试着找寻,还真让他找着了。

  覃西王,也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若不是她命大,此时大概早已死无全尸。而这个死法,饶是皇帝清楚熊是覃西王送来行宫的,也未必能怪到覃西王头上。

  说来覃西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原也想过,在覃西王与她的争端上,他该两不相帮。

  但到了这一步,不可能了。

  只这一个局,覃西王都耐心地布了七年之久。后面还会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她,连他都不清楚。

  覃西王想要的始终都是她的命,这不是他能袖手旁观的时候。

  徐明义起身寻了个锦盒,将香饵稳妥地收了进去。足睡了一觉,又叫了徐明信来“你再去皇长子身边当值的时候,把这个交给贵妃娘娘。”

  徐明信打开看了一眼“这什么啊”

  徐明义道“你跟她说,这是我在下山的路上捡到的。沿途应该还有数颗,只是都已烧尽,我只找到这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算注释

  终于写到这个剧情了,我只想说打从三天前就发觉熊和香有关的姑凉们,你们太机智了。

  顺便分享一下这个跌宕起伏的构思过程。

  其实最初构思这个剧情的时候特别简单,粗纲嘛,都很笼统,想的就是“需要香”以及“需要一种嗅觉很灵敏的动物”。

  然后我就把这个剧情放下了,细节问题一般写到的时候再扩充就行。我想着世界上大型动物那么多,肯定随手一搜就能有很多能用的嘛

  结果等我写到的时候,我百度了一下“嗅觉最灵敏的动物”

  接下来,

  我t的

  百度前几条给我的结果都是大象。

  我“”

  盯着这个结果看了半分钟,我严肃地觉得不行。大象发起狂来别说徐明义了,我写过的所有男性角色加起来估计也就一个有妖里的楚潇和小青鸾里的亚尔林能打得过

  然后谢天谢地下面又出现了一个词条,里面罗列了十种嗅觉最灵敏的动物

  除了大象,还有鲨鱼,奇异鸟,奶牛和狗,老鼠和负鼠蛇,以及,蛾子

  气到想砸电脑。

  但是谢天谢地,这个词条里同时还出现了熊。

  深沉脸感恩这头熊,不然我可能要遭遇写文生涯中最大的“这他妈怎么办啊”危机。

  比心给亡熊敬香

  本章随机送50个红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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