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二号教学楼楼顶，夜空灰暗，冷风刺骨。

  红衣女孩俏皮的声音传来：“风铃，你抢我男朋友干嘛呀！”

  白衣女孩轻笑一声：“我们只是在玩游戏而已！”

  我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两个女孩中间，目瞪口呆。

  两人长相一模一样，神情却大不相同，一个温情如火，一个冷傲如冰。

  听她俩的对话，明显早已认识，看来还真的是双胞胎，我承认自己的鬼故事又看多了，尽瞎想。

  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裙摆飘荡在夜空下的教学楼上，风景美不可言。

  我在片刻迷茫后，开口问：“两位姑娘，我究竟哪里讨你们喜欢，能得姐妹花的邀约？”

  “因为你长得帅呀？”红衣女孩嘻笑道。

  “我知道自己玉树临风，但也不至于命犯两朵桃花吧？”我挠挠头。

  “你这人真搞笑！”白衣女孩瞥我一眼，很不屑的样子。

  “……”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俩明显是在敷衍我的问话，什么也不说，只站着，莫名其妙。

  可是我有话要说。

  来之前，红白两封情书被我带在身上，本来还不太确定，只是想当面问问。

  刚刚听红衣女孩说“风铃”两个字的时候，我已确定，就是她俩给我的。

  因为情书上画着风铃的图案。

  我从两个口袋里各拿出一封情书，红白两个心形折纸，双手奉上，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俩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

  “怎么了？”我问。

  “给我看看！”两人异口同声，顺势从我手中夺走情书。

  我一愣，她俩这好奇又紧张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情书的事情。

  白衣女孩看着情书，低声念上面的字：“不求牵动你尘世的衣角，惟愿掌灯于你路过的崖边，为你照亮余生的残梦。”

  红衣女孩看着情书，也在低头轻声念：“亲情，友情，或是爱情，都可以，因为与你相遇，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然后两个小姑娘的脸色同时沉下来，稚嫩的脸上难掩惊恐。

  我的心情也跟着沉入谷底，说不清道不明，被她们的样子吓到了，站着不敢说话。

  白衣女孩自言自语：“这封情书暗藏巫术，引魂泅渡，失身女子必遭厄运，上不入天堂、下不入地狱，永世孤独无依。这种恶毒之术，早在千年前已经被巫术世家摒弃，现在的世界更不可能存在。”

  红衣女孩自言自语：“这封情书暗含放射物质，侵蚀女子脑细胞，干扰中枢神经，无毒无害、无伤无痛，潜移默化中定向植入感情信号，促人姻缘，终身至死不渝，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技术。”

  我站在边上，听得冷汗直冒，风一吹，鸡皮疙瘩便起满全身。

  一直坚信科学的我，在这一刻，世界观彻底颠覆。

  她们的表现，她们的言语，再结合我之前的所见所闻，一些我不愿相信的东西，已然变作无可反驳的事实。

  月亮隐没云层，冷风渐停，片片雪花突然飘落。

  一片落进我的脖子里，凉意透心，我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天空，强作镇定道：“两位姑娘，下雪了，没事的话咱就下楼吧。”

  我刚说完这句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这寂静的楼顶，格外突兀，以至于把我吓得一哆嗦。

  拿出手机看，是小玉，我接通问：“这么晚了，在宿舍吗？什么事？”

  电话那头乱哄哄，很像收音机搜不到台的那种杂乱声。

  我寻思着，可能是楼顶这片信号不好，边说边跑下楼梯：“喂？能听到吗？”

  杂乱声不减反增，没开免提都有些刺耳，小玉也没挂断电话。

  “喂？喂！”我又对着话筒大喊两声。

  回应我的，依然是杂乱音。

  一时间，不安的情绪莫名浮上心头，我挂断电话，急匆匆地翻找电话薄，准备问问小玉宿舍的人。

  正要按下拨号键，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哥，你要去哪里？”

  我转过身，两女孩并肩走来，白衣女孩声音少见的轻柔：“说好一起玩游戏，你要去哪里呢？”

  “小玉可能有点事，我得去找她，下次再陪你们玩好吗？”我说话声音也很轻柔，因为有点怕这俩人。

  “陈土哥哥，上次约会，你答应我做男女朋友的，刚见面你就要走，那么讨厌我嘛？”红衣女孩娇声娇气道。

  “你是要秦晓玉，还是要我们俩？”白衣女孩冷眼道。

  “啥？”我一惊，“要你们俩？如此艳福，我何德何能……”

  满打满算，这也仅仅是第二次见面，我只知道白衣女孩叫风铃，其他一无所知，竟然被她们这般追求，让我感觉很怪异。

  说实话，她们这样的美貌，又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谁能不动点邪念？

  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是，她们明显不是正常人啊！

  两个女孩并肩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一个眼神柔情，一个眼神冰冷。

  我低头回避，含糊道：“给我时间冷静冷静，留个联系方式，下次主动约你们，如何？”

  其实我是想找个借口逃跑，此时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恐怖片里，女鬼故作柔情前来索命的画面。

  我腿都是软的，不扶楼梯护栏的话，站立都有些不稳。

  “哥，你真的喜欢秦晓玉吗？”红衣女孩问。

  “曾经的女神，肯定喜欢呀！”我顿了下，“不过，我也挺喜欢（你们）……”

  “你们”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红衣女孩的手搭在白衣女孩肩上，两人凭空消失。

  我使劲眨眨眼，头一阵眩晕，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楼梯。

  我勒个去！

  真的见鬼了！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一路奔跑，跑到校园的路灯下，看到零零散散漫步的学生，心里才稍稍平静些。

  这时才想起给小玉回电话，便掏出手机，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小玉刚好打过来。

  真是心有灵犀，我接通质问：“刚才怎么不说话呢？”

  电话那头传来红衣女孩的声音：“想要秦晓玉活命的话，速来安南大学，一小时后见不到你，以后你再也见不到秦晓玉！陈土哥哥，我可是鬼哦，报警是没用的！”

  “你……”我急得话卡在喉咙里。

  “嘀嘀”两声，对方挂断电话。

  天上飘着小雪，我额头全是汗，后背也湿凉。

  头顶上的路灯，突然一闪一闪，正常性的接触不良，此时却显得格外阴森。

  呆愣片刻，我疯狂地跑向学校大门，理智尚存，我边跑边拨通耗子的手机：“耗子！叫上肥猫，来安南大学找我！”

  “啥事啊？”耗子电话那头的游戏声音很响。

  “人命关天！”

  “操！”

  耗子怒喊一声，挂断电话，应该正在飞奔而来。

  安南大学，就在我们学校隔壁，也是名校，与青木大学不相上下。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我踏入安南大学校门，不知道要去哪里，因为红衣女孩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地点。

  因为飘着雪花，再加上安南大学最近不太平，校园里空荡荡的。

  我沿着学校的主干道走了有200米，肥猫和耗子在后面喊叫着追上我，宿舍兄弟，果然够义气，人命关天，不由分说就赶来。

  肥猫那身赘肉，跑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喘着粗气问：“鸡头，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啊？”

  “小玉被绑架了！”

  “什么？！”耗子那小眼睛，差点瞪成鸡蛋。

  “谁绑架的？报警没？”肥猫还算理智。

  “对方不是人！”

  “……”

  “你喝醉了吧？”耗子趴我嘴边闻闻。

  我恶心地推开他，解释不了，就打通了小玉的电话。

  铃声响到停，始终没人接。

  我又打，还是没人接。

  不过，一个熟悉的铃声从远处飘来，若隐若现：“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

  那是小玉最喜欢的《告白气球》，铃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在寂静的校园里，就像午夜的音乐盒，恐怖而优雅。

  耗子耳朵灵，伸手一指：“草坪上的石凳下面！”

  然后二话没说，迅速地跑过去。

  我和肥猫紧跟其后，铃声越来越清晰，隐约可见石凳下有一个亮亮的东西。

  到跟前，我俯身捡起，确实是小玉的手机，这下肥猫和耗子也彻底相信了我说的话。

  手机上有一条编辑了没发出去的短信：“让你那两个朋友离开，独自前来11号教学楼。”

  耗子怒骂：“操，在校园里绑架，真他娘不讲道义！”

  “报警吧？”肥猫有些怕。

  “对方真的不是人……”

  我使劲抓抓头发，心急如焚，又难言事因，感觉胸口都要炸开。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像是被人捂着嘴发出的叫声，又像是在床上的低吟，分不清楚。

  我正神经紧绷，被这突兀的一声叫，吓得一激灵。

  耗子耳朵灵光，胆子也大，已经循声而去。

  肥猫迟疑一下，也跟着走过去。

  前面是一条万年青绿化带，女人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其实仔细听，还有点销魂，断断续续。

  我想也许是男女偷欢，就没过去，独自走向11号教学楼。